阿生不再看那錢袋,緩緩朝水缸行去,才爬了幾步,銀鏈繃直,寸步難行。
他訝異轉頭,恰好對上薑無那雙冷意肆虐的眼睛。
“這麼好的機會,為何不跑?”
銀鏈被踩在腳下,薑無單手托腮,看著如狗般的阿生,很是不解。
不是硬骨頭嗎?如此溫順,好沒意思!
阿生眼神微閃,抿唇不語。
跪坐著直起身,他隻當沒聽見,自顧自的撥弄銀鏈。
他向來運氣不好,所以不相信所有唾手可得之物。
比如,錢袋,再比如,阮桉晉。
薑無也沒想要個答案,腳下一鬆,那頭使足了勁的阿生一骨碌的跌滾在地。
隨著銀鏈的脆響,阿生借勢滾到了水缸旁。
隨手拂掃衣衫上的浮塵,阿生撐著水缸緩緩站了起來。
脊背依舊挺直如白楊,像沒有什麼能令他放下身段。
若薑無未曾看到他四肢伏地爬行的一幕,定然會這麼想。
可惜,他發現阿生跟他想的大不一樣。
說他骨頭硬吧,他能為一瓢水彎腰。
說他骨頭軟吧,他又倔的像塊臭石頭。
薑無覺得阿生很有意思,他願意多花些時間陪這新奴玩玩。
剛這麼想著,兜頭一瓢水潑來,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水流順著麵具縫隙滑下,黏糊的難受。
薑無擰眉,手指在麵具上輕輕一點,麵具頓時四分五裂,露出了一張十分普通的臉。
阿生看了一眼便失望的挪開了視線。
薑無不是那人。
是他魔怔了,想多了…
“你在失望什麼?”
眨眼間,薑無出現在阿生麵前,輕而易舉的扼住了他的咽喉。
阿生閉上眼,不反抗,也不說話。
薑無氣的牙癢癢,手下一用力,將他腦袋按入水缸。
發絲如水草肆意生長,鋪滿水麵,冰冷的水從口鼻湧入,將阿生全全包裹,他安靜的不願掙紮,從容赴死。
薑無等了許久,見他沒動靜,又舍不得將他真的淹死,隻得磨著後槽牙又將他提了出來。
一掌將腹中水拍出,薑無神色複雜的將阿生扔回了籠子。
阿生想死,他偏不讓!
竟然不聽話,那就訓到聽話為止。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
迭水山莊
路鳴在迭水山下住了半月,日日往山上遞帖子,卻始終沒能上山,最終還是黎枝以大局為重勸解,哄得路鳴離開。
令人意外的是,阿生的消失並未在迭水山引起什麼水花。
棲雲院內,葉卿正在給阮桉晉熬今日的藥,阮桉晉照舊一身緋色長袍,左手執黑子與自己對弈。
院裡新栽了棵桂花樹,樹下放置著一張鎏金紅木桌案,桌案上放滿了醫書古籍,一雙白玉似的手正緩緩翻閱著泛黃的古籍,紙張摩擦的窸窣聲裡露出一張淡然出塵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