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鳴休被管家那真誠的眼神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滿臉羞愧的往回走。
行至半路,他才一拍腦門反應過來。
這吃食上克扣,說他要減肥也就罷了,衣裳首飾克扣又是為哪般?
難道他還不配穿件好的?
折回去再問?
可管家明顯就是在敷衍他!
還能怎麼辦?自己想辦法吧。
掂量著腰間的錢袋子,鳴休沒多做猶豫,徑直去了南苑的大廚房。
喝了幾日清粥,肚裡的油水都被刮了個乾淨,他就算是有心想去勾引阮桉晉,如今也沒那氣力。
順著小道走了許久,眼看快到了,前方轉角卻傳來幾名下人閒聊的聲音。
“椋笙公子真是得寵,瞧瞧少爺囑咐的這些吃食,製作費時費心不說,模樣還精致,光這小小的一塊荷花酥就值一兩銀子,還有這牛乳燕窩,冰鎮瓜果,清燉乳鴿...”
“你也彆羨慕,這都是椋笙公子應得的,你要有椋笙公子那樣貌,也不會淪為下人,所以啊,人的福氣早就是上天注定了。”
“切!這是樣貌好不好的問題嗎?看看府裡新來的那位,長的也不錯吧,偏生就沒這福氣!”
“聽說那位最近日子難過了,顏色也沒入府前好了,估計啊,也就這樣了...”
...
接下來的話鳴休無論如何也聽不下去。
默默轉身,他神色落寞,悄然離去。
如今連下麵這些卑賤的奴才都在看他笑話,他若還什麼都不做,等元弘來了,隻剩死路一條。
可是到底如何做才能讓阮桉晉注意到他呢?
...
*
夜深人靜,蟲鳴陣陣,香氣幽幽。
染幽軒的院門被悄悄打開,鳴休披了件黑色鬥篷,巧妙避開夜巡隊,鬼鬼祟祟的摸到了阮桉晉居住的雲滄苑。
雲滄苑裡燭火通明,阮桉晉還未睡,身影在燭火的映照下,投下巨大的陰影。
新的消息剛傳過來,那把名為鳳翎的琵琶來曆總算弄清楚了。
此為西臨國樂姝公主的心愛之物,乃西臨國主姬衡親自畫圖命宮人所造。
自西臨滅國,皇室不甘受辱自諡身亡後,這把琵琶便消失不見。
傳聞說是宮人貪財,偷了去,還有個說法是,樂姝公主其實沒死,帶著心愛的琵琶被姬衡偷偷送了出去。
根據情報,阮桉晉估算了下樂姝公主的年紀,約莫十六。
與那琵琶女差不多。
這是巧合?
還是椋笙本就是樂姝公主的人?
“我記得西臨有好幾個皇子,姬衡要救也應該先救兒子,保住血脈,那樂姝公主當年就五歲,一介女流,多年後能記得自家的血海深仇嗎?”
手指在桌上的稚童畫像上輕點了幾下,阮桉晉思忖許久,還是沒能分析個所以然來。
許福回想了一下自己查到的那些消息,補充道
“西臨國主一生隻娶了尹皇後一人,誕下三子一女,樂姝公主則是最小的公主,據聞,西臨皇室對這樂姝公主十分寵愛,危難之下護佑逃亡也不是沒有可能。”
“隻是,這樂姝公主好不容易撿到一條命,為何會在十多年後露出這麼明顯的馬腳?她是在向元盛皇朝宣戰?還是另有所圖?”
聽到這裡,阮桉晉不由有些唏噓,將手中消息湊著燭火點燃,一派懶散的麵容在火光下明暗不定。
“都說當初西臨皇室為了百姓自願赴死,現在看來,其中可能大有內情,當初隨元盛帝一起征伐西臨的似乎就有年僅十二歲的三殿下元弘,興許——他知道內情。”
隻是人家堂堂三皇子,怎麼可能輕易向他一介紈絝吐露實情?
屋裡很快靜默下來,屋外的鳴休一臉驚恐,死死捂著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他是準備自薦枕席的,哪料到會聽到這些!
阮桉晉不是個紈絝嗎?怎麼會突然調查西臨皇室?
十年前的舊事都能被翻出來,阮家真的是普通低賤的商賈嗎?
心緒翻騰間,房門傳來輕響,是許福出來了。
鳴休一點點挪動著發麻的雙腿,悄悄將自己藏進了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