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拽著繩子,一邊小幅度地錘了錘自己酸痛的腿,途中見到幾個熟麵孔,雖不認得,但大概都是平溪村的人。有剛下工的漢子,也有去鎮上置辦東西的婦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在注意到她的驢時,眼底總要流露出幾分羨慕。
楚四娘挨個望過去,約莫有六七個人,她突然萌生了一個新的賺錢的法子。
這便不能磨蹭了,兩腿一夾驢腹,歸心似箭。
“我回來了!”
楚四娘衝進門,將驢子拴在院子裡的樹下,“今日不吃紅薯飯了,我買了米,還有……”
她頓了下,似有所覺地抬起頭,整個屋子裡都是空蕩蕩的,壓根兒沒有人在聽她那些雞毛蒜皮的廢話。
“哥哥?”楚四娘試探著喊了一聲,不出意料,無人回應。
她猛地衝進去,撞開門和窗,拽開櫃子,甚至掀開了鍋底,如溺水之人倉皇地尋找求生的浮木一般,她翻遍了家裡任何一個能鑽進人的角落——都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
她無力地垂下手,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她是為將軍而來的,可將軍不見了,那她……
她望向堂屋桌上寒酸的東西,打了補丁的粗布袋子裝著的米,還有又苦又澀的小半包粗鹽,稍微殷實些的人家都瞧不上,又怎麼能奢求入將軍的眼。
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天,這才發現,她似乎記得過於清晰了。
清晰到,記得他穿的是玄青色蹙金遊鱗織雲錦,牡丹鏤金皮革蹀躞帶,他發冠上隨便摳一顆珍珠下來,都能輕易保她數月吃喝不愁。可明明記得這麼清楚,她卻像是忘了一樣,竟會覺得這樣一個裂帛聽響、投珠為樂的大人物會心甘情願地呆在這與她過這種苦日子?
未免可笑!
偏她又忍不住望向門口,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的青石階,偶爾迎來一兩片飄零的落葉,卻總也等不來那個踏足它的歸人。
他的傷還沒好,三天一次的藥浴才泡了兩次,大夫開的藥也沒帶走,右手還依靠木棍固定著,長途跋涉肯定藥惡化的。
就算要走,也該把東西帶齊才是啊!
她咬了咬牙,把全身家當——糙米、粗鹽、藥材包一並背在身上,他一個見風咳血的傷患,能走多快?
……
平溪村,沒有名字的水溝旁。
不知是哪一棵芭蕉倒了這麼八輩子的黴,全身的葉子被一口氣薅乾淨,拆得七零八落的,而後被鋪在濕軟的泥地上,以防弄臟褲子。上頭正襟危坐著三四個稚童,短袖短褲的,一點沒把這日漸寒涼的風放在眼裡,個個拿著魚竿,等待著渾水裡的魚兒上鉤。
那魚竿也實在粗劣,一根長長的樹枝,末端捆上一條絲線,魚鉤則是用燒碗的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