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這些攤位上也隻有零散的幾位客。畢竟尋常人家都是一日二食的,能在這個當頭吃飯,不敢說家底頗豐,但至少是不太缺錢。
目光在各個攤子上流連,可在指尖觸及一個子兒都不剩的荷包時,她到底認清了現實,悶頭往前走。
還是掙錢要緊。
楚四娘這般想著,目光卻撞見了一張寫滿字的白紙,端端正正地貼在小飯館的門上,她走近了仔細瞧,隻覺得這些字一個個都板板正正,橫是橫、豎是豎,寫得好極了。唯有一點,她伸出食指挨個清點過去,攏共二十二個字,她就隻認得倆,“工”和“二”。
但不得不說,書到用時竟也有,僅憑這點文化來判斷,這家店定是要招店小二了。
將驢子拴在門口的大樹旁,認真地理了下衣服,把路上不慎沾上的草葉枯枝給攆乾淨,這才擺出了一張笑臉,上門求職。
“我這招人是不錯,但你?”大約全天下的飯館掌櫃的都長得差不多,而眼前這個更是標準得不行,圓頭圓腦圓肚皮,用那蠶絲織得布料一裹,簡直像個剛上好色的不倒翁。而這個不倒翁正繃著一張臉,從上到下將她審視一遍,不耐煩地開口,“除了青樓,哪有正經地讓女子來跑堂的?”
不倒翁朝她擺擺手,“快走快走,回家嫁人去,彆呆在這添亂!”
楚四娘隻能牽著驢子繼續走。
隻是這家如此,其他地方也大差不差,瞧見她是個女兒身,便二話不說,要趕她走了,一個個的淨都隻招男工,似乎肯收容女子的,唯有後街的青樓與西市的牙人行,卻也不是按月領錢的做工,而是一錘子買賣的賣身。
那就隻剩下碼頭了。
今日倒是趕巧,有大船靠岸,急需人卸貨。碼頭上已圍聚了一大夥的力夫,多半是□□著上身,頂多在肩頭搭兩塊粗布,偶有幾個講究些的,便把那粗布縫製成一個簡陋的坎肩,往裡頭塞些鬆軟的稻草,好歹能輕鬆些。
那些力夫個個拱著腰背,排成一列,等著船上的人將貨物壓到上頭,而後便咬著牙,悶頭往前走,直至卸了貨,這才重重地喘一口粗氣,匆忙抹一把汗,快步走過去,運下一輪的貨。
其中最惹眼的是個留著絡腮胡的大漢,足足有九尺高,那一個拳頭握緊,竟與邊上人的腦袋差不多大,背上扛著三個麻袋,依然健步如飛。
楚四娘看著不由得有些眼熱,他這般運一趟,可就是一文錢了!
所幸,這回的管事人出奇地好說話,隻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便提筆寫下“楚四娘”三個字,而後催促著她去上工。
在清一色的壯漢中,楚四娘著實是格格不入,話都未曾搭上一句,便有蜂擁而來的目光,打量、審視、輕蔑、嘲諷,不用問都知道是為什麼,無非是覺得女子力氣小,吃不了這份苦,掙不來這個錢。
她學著那些力夫在船舷邊彎下腰,立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