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袋被那隻手拽走,隻換來四個字,“沒得商量。”
老頭拎著東西走進裡屋,徒留下楚四娘坐在院中黯然神傷,卻也沒傷多久,就聽見敲門的聲音。
打開門,是三四輛牛車,上頭壘著小山高的貨,用麻繩捆得結結實實的,周圍還圍著烏泱泱的一群人,大約是看熱鬨的村民,畢竟就算是過大年也少有買這麼多東西的。
楚四娘的神情一時有些微妙,偏送貨的夥計麵對她這位大主顧,那笑容,堆得一張臉都要放不下了。
“楚娘子,你訂的貨到啦!”
她很有種想關上門,鑽進地縫的衝動,但到底被尚存的理智勸住,難堪地開口:
“家中突然出了急事,這些貨能不能……”
夥計的笑頓時收斂了。
在一群人的大眼瞪小眼之中,楚四娘訕訕地把後麵幾個字咽了回去,與全身家當徹底告彆。
花錢一時爽,花後火葬場。
富豪楚四娘重新回到窮人隊列,甚至,更糟。
是夜,楚四娘和藺師儀相對坐在桌前,桌上是紅魚紋的碟子,青瓷花的碗,以及碗裡清得能照出人影的米湯。
“所以,四車的東西裡,沒一樣是吃食?”
楚四娘低垂著腦袋,用木箸戳弄裡頭漂浮的米粒兒,聲音低得還不如夏日的蚊蟲,“我不會下廚……原本想著,可以直接雇人或下館子……”
大概,要被罵吧?
像醉月樓裡,鴇母常用的尖銳刻薄的語氣,又或是嫁人後,男人粗魯的發泄與怒吼,她捅了這麼大的簍子,肯定是躲不掉的。
一遍遍咬著下嘴唇,然後又忐忑地鬆開,可她反複做的心理建設,卻隻等來了一聲輕笑。
抬眸,麵前人的臉上瞧不見一點要發怒的跡象,他隻是用左手端著碗,仔細觀察著上頭的花紋,好像那不是民窯裡五文一個的殘次品,而是被精雕細琢的名作。
“這碗還挺好看的。”
她不太明白藺師儀為什麼突然冒出這麼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就見他突然望過來,用那隻碗碰了碰她這隻,發出一聲輕響,他微蹙著眉,似乎在想應當用什麼祝酒辭才算合適,可到底沒想出個結果,隻眨了眨眼睛,歪著腦袋開口:
“乾?”
“……乾!”
養將軍的第一天,在餓死的邊緣徘徊。
楚四娘痛定思痛,決定出門找個活計掙飯錢,這才發現,柳玉蘭就住在她隔壁那個院子,走過去還不到百步。
良好的鄰裡關係有助於穩定的逃亡生涯,她決定先上門問候一二,卻被另一個男人搶了先。
“玉娘要去地裡嗎?怎麼還拿著鐮刀?”
興許是相熟,柳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