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楚四娘的文采,說不出什麼“聞弦歌而知雅意”的話,但就這麼同行一路的關係,那個姓黃的一撅屁股,她都知道他要拉什麼屎——不就是想讓她這個冤大頭去買蜜餞唄!
心裡罵的是一回事,做起來卻是另一回事。
幾乎是黃解差話音剛落,楚四娘便擱下碗筷,從板凳上彈起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那我這就去買回來,給二位大人嘗嘗!”
楚四娘揣著銀子出了門。
卻不是奔著阮家京果鋪,而是尋了家醫館。
她站在醫館門前,望著那張寫著“懸壺濟世”的匾額,右手探進懷裡,摸到乾癟的荷包,緊緊地攥在手裡。
她著實不是什麼有錢人。
在醉月樓勤勤懇懇乾了六年的活,攢下來十兩銀子的家當。被贖身後,又得藺師儀遣來的小廝送來一百兩銀子安家,統共一百一十兩,再無彆的餘錢。
混進解差隊伍前的半月花了五兩在吃住和喬裝打扮上,而後又拿二十兩賄賂兩個解差,同時還要承擔這一路上吃住的費用,約莫一兩銀子一日。到如今,已走了十天了,也就是說,她還剩七十五兩。
按照計劃,她準備在山匪橫行的代嶺山中,用準備好的迷藥解決掉那兩個解差,再偽裝成被劫殺的樣子。按照當前的腳程,到那,還需要二十天,再扣除二十兩也就是五十五兩。帶著藺師儀逃命,再怎麼也得留個三十兩。所以,她能用來買藥的,隻有二十五兩。
成敗,在此一舉了。
楚四娘咬著牙,悶頭走進去,在那郎中麵前坐下。
“大夫,我兄長從山上摔下去了,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身上的傷不僅不見好,反倒開始流膿了,麻煩大夫開些藥,救救我那苦命的兄弟吧!”
郎中拿著毛筆的手一頓,在紙上摁出個豆大的墨點,將筆一擱,“從山上摔下去?這麼重的傷哪是躺躺就能好的?”
他兩條眉毛擰在一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也就是他命硬,不然你今天就不是來我這醫館了,直接往後街買棺材去吧!”
郎中原本還想再數落兩句,卻見楚四娘垂著眉眼,擠出兩滴眼淚,一副好不可憐的模樣,歎了口氣,“也罷,今日也沒什麼病人,我索性去你家中出診,彆真拖出人命來!”
“是……不是!”楚四娘猛得抬起頭,就見郎中已開始準備收拾筆墨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忙伸手去攔,“我,我家中貧寒,怕是付不起上門的診金!”
“這都要出人命了,你還診金不診金的,不見著人,這病怎麼治?”
楚四娘的手被撇到一邊,隻好再追上去,扯住郎中的袖子,“我家偏遠,得步行兩日,怕耽誤大夫這鋪子裡的活計。”
“這確實有些遠了……”
見他出診的念頭被打下去,楚四娘這才鬆了口氣,她總不能把人家郎中帶到囚車前看病,彆說這郎中肯不肯的,那兩個解差肯定不肯,說不定還得把她也一並關進囚車裡。
郎中放下藥箱,掀開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