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得倉促,就隻帶了些河燈來。”
好端端一個姑娘的生辰,被他操持在荒郊野嶺的,司光霽低頭點著燈,實在有些愧疚。
“你隻提前一天同我說,我連份像樣的賀禮都來不及準備,這些燈還是我連夜折的。”他歎了口氣,盯著湖麵上形狀各異卻沒一個出挑的燈,連這燈都不怎麼樣,“等明年,你明年的生辰我雇一艘花船,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麼寒磣!”
楚火落目光閃過笑意,“不寒磣,我覺得挺好的。”
她將燈盞捧在手心,借著那點微弱的燭光仔細瞧著,“你親自做的,可比在街市上隨意買的好得多,再說,這些也不醜。”
一盞盞亮光順水而下,將黑暗一點點驅散至更遠的地方,她依次指過去,“雖然都是荷花燈,這盞是全開的,那盞是半開的,這盞偏白,那盞偏粉,每一盞都是不一樣的,可以放上我很多很多不一樣的願望。”
司光霽看過去,正瞧見她的麵紗在夜風中輕輕拂動,好似連帶著他的心也一並牽動起來。他的目光落在她溫婉的眉眼,烏黑的鬢發,搖曳的流蘇,最後又落回到那張輕薄的麵紗上,他還未見過她真正的模樣,也從未有此刻般,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她。
她,應當是個極好看的姑娘吧?
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柳玉竹,纖弱而不失風骨。
他下意識伸手,想要揭下那張麵紗,指尖即將觸及的刹那,那人卻微微低眉,將河燈放入水中,恰後錯過了他的手。
他隻能悻悻地將手收回來,聊些細枝末節的無關事。
“柳姑娘許了什麼願?”
“很多很多,都要聽嗎?”她挨個指著,“阿娘天天開心、阿爹身體健康、阿姐成親後和和美美,阿兄……”
她頓了頓,神情有些恍惚,“阿兄能順順遂遂,平平安安。”
“那你呢?”司光霽眸光溫柔地望過來,“自己的生辰,忘記給自己許一個嗎?”
“當然許了!”
楚火落隨手指向漂在最末尾的那一盞,“那個便是我許給自己的,希望我也能相看到一個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司光霽喃喃重複一遍,“你覺得……”
“我的燈!”
他話音未落,邊上的姑娘便焦急地喊起來,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盞盛著她如意郎君的燈竟不知怎的側翻了,燭火被水熄滅,本就脆弱得很的河燈,眼下都要沉底了。
她慌忙地站起身,那架勢,竟像是要衝進河裡撈燈。
他立刻將人攔下,望著幽暗的水,深吸了一口氣。
“我來。”
楚火落乖順地點點頭,後退兩步,兩隻眸子水盈盈的,好似含著淚,一門心思都在那盞燈上,“那、那你小心些。”
春夜寒涼,司光霽脫了靴子,便鑽進那潭冰冷的水裡,蕩起的波浪撞向河岸,碎成層層漣漪,而後圈圈相碰,趨於平靜。
眸中那點柔情早就凝成冰霜,她麵無表情地看著流向遠處的河燈,許願什麼的,她從來不信。就算實在要許,她會許什麼呢?
阿娘彆再來人間受苦,阿爹醉死在某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