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板輕動,藺師儀也一並闖進那片陰影,俯身壓下來,分明他才是處於優勢的人,卻用困獸一般的眼神看著她。
頸側是他濕熱的吐息,隻再挨近一些,便可如真正的野獸咬斷她的喉管,可那人隻是一點點低伏下來,虛虛地倚在她的肩頭。
“你到底想怎樣?”
“將軍要用那恩情來命令我嗎?”
他的目光一點點掃過她的眉眼,都是他昨日親過、吻過的,比那池春水還要柔軟,怎的如今,卻似結了霜,眼角眉梢都是冷意,連細長的、曾與他的發交纏到一處的青絲,都格外得冷硬。
他喉結滾動一瞬,聲音帶了些啞意,“你覺得,我是那種人?”
“不是,”楚火落利落地否認道,她太了解麵前這個人了,斷然做不出挾恩圖報之事,是以,她才會用那樣的話激他,“我隻是想說,為償此深恩,我願為將軍出生入死。”
她看著他的眼睛,沒有任何雜念,隻是想起了那日火落金風高,她第一次嘗到了自由的滋味。她成了說書人口中的俠客,成了凶名在外的匪首,她還想成為萬人敬仰的將軍,站在廟堂之上,封侯拜相。
她想嘗試做任何人,做任何事,唯獨不包括,成為某個宅院裡,盼著郎君歸來的怨婦。
“我楚火落,對將軍絕無非分之想!”同樣的話,她說過一次的,那時是真心實意,現在也是。
“我希望將軍,與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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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火落不記得是怎麼走出那扇房門的了,她隻清晰地記得,她瞧見了一雙受傷的眼眸,隱約能見著一點水光,是淚麼?
他,很難過?
她望著窗外低垂的葉,隻覺得每一片都像是那人耷拉下來的眉,她沉默半晌,驀然挪開目光。
藺師儀好嗎?
自然是好的,縱把她這兩輩子加在一起,她也尋不出比他更好的人了。
但,當初的王屠戶也是好的,是上田鎮能挑出的最好的夫婿人選。可結果呢?她成了隨時可用來兌現的貨物。
是以,她絕不會讓自己第二次陷入那種困境。
她願死於刀劍,死於病痛,死於救人的路上,死於屠戮後的歸途,死於千千萬萬的明槍暗箭,唯獨不願死於至親之人的背叛。
關係停在這裡就好,她可以永遠不必猜疑,不必恐慌,不必憂懼某日醒來,在賣身契上看見自己的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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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們要留在寨子裡,且說說自己都會什麼。”
收攏代嶺山山匪之事總算告一段落,嘍囉們都丟到雷興達手底下操練去了,隻剩下這十來個無處可去的姑娘。很是可憐,但還是那句話,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哪能一個個可憐去?
加之,楚火落自認不是個好人,不在寨子裡養閒人。
在寨裡忐忑不安地呆了七八日,誰不曾起過後悔的心思,生怕哪日醒來便被送上某個陌生男人的床,想著當時要是果斷離開會不會好些。眼下見了當家的,總算安下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