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覺不是個會為情所困的人,往日裡還總笑話那些被姑娘拒絕,找他喝酒哭哭啼啼的朋友,現如今輪到他了,連個能聽他哭哭啼啼的人都找不到,還不如他那些朋友呢。
坐在水溝邊上,隻覺得看什麼都不太順眼,吊著右胳膊的紗布也嫌礙事,胡亂扯了下來,揉成一團,還是沒舍得扔,畢竟洗洗下次還能接著用。
是以,盯著黑漆漆的水麵,藺師儀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水漂。
把腳邊無辜的小石子從濕軟的泥裡摳出來,挨個送去沉塘,溝裡的魚兒本是睡得好好的,卻遭此飛來橫禍,心驚膽戰地在水底倉皇逃竄,無端被遷怒,實屬不幸。
“阿稻哥?”
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傳來,藺師儀回頭望去,是挎著籃子的柳玉蘭。
雖說這黑燈瞎火的也看不見什麼,柳玉蘭還是將自己的發簪扶得正了些,“我是來摘野板栗的,隻是在這轉悠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樹在哪,阿稻哥能不能帶我去找找?”
藺師儀抓著石子的手頓了一下,很想拒絕,但偏偏他確實是知道那樹在哪的,送手中剩餘的兩三顆碎石一並赴死,他站起身,回答道:“好。”
兩人隔著三四步的距離往前走著,氣氛實在有些沉悶,藺師儀隻想儘快了結了這趟差事,擰著眉,腳下的步子越邁越大,走得飛快。
柳玉蘭被甩在七八丈開外,拎著裙擺,小跑著跟上,“阿稻哥,你走慢些!”
“嗯,抱歉。”藺師儀猛然頓住腳步,有些懊惱自己的失禮,兩條劍眉現下都快擰成了麻繩,待她追上來,這才繼續往前走。隻是這回走得要謹慎許多,每在心底默數三個數,腿才往前挪動一次,每步的距離都控製到一致,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規矩得不能再規矩了。
柳玉蘭白日去鎮上賣帕子,忙到這麼晚才來摘板栗,樹下的熟果子早被村裡的孩童們撿乾淨了,還想要板栗,那就隻能去肖想樹上的了。
柳玉蘭抬頭看著樹上一個個綠色的小刺球,不由得又犯了難,“這下是白來一趟了,這麼高的樹,哪裡能摘下來?”
藺師儀沉默了下,轉身離開的計劃又被推遲了些,四下望了望,撿起了一根較結實的長樹枝,“你站遠點。”
手中的樹枝撞上結著果的樹枝,兩相較量之下,一個個小刺球被當作偷襲的武器從上頭襲來,隻可惜準頭不好,人沒砸中,隻自個摔進了泥裡,滾得七零八落。
“夠了麼?”藺師儀問道。
“夠了、夠了!”柳玉蘭喜滋滋地蹲下身,用兩根長木箸把板栗一個個夾進籃子裡,不多時,便裝了小半籃,足夠煮好幾日的栗子粥了,“還好碰上阿稻哥了,不然我一個人,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藺師儀隨意點了點頭,算是收下了她的道謝,隻是準備離開時,突然想起了晚飯時那場鬨劇,還是得解釋清楚才行。
“柳姑娘。”
柳玉蘭笑著應了聲,“何必叫得那麼生疏?同四娘一樣,喚我玉娘就好。”
藺師儀不置可否,隻繼續往後說,“阿……妹妹同我說了。”
“這、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