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就要伸手去夠,指尖剛要落下,就被另一隻手給攔住了,耳邊響起那人有些無奈的聲音。
“燙,彆直接用手。”
……
今日比平常晚了些許,所幸也不太礙事。她駕著驢車來到村口,那些熟客便尋了位置擠上來,從懷裡掏出饢餅或是豆子,就著竹筒裡的水,愜意地享受朝食,連太陽也被食物的香氣引誘出來,跟了他們一路。
楚火落混在其中便也不算突兀了,一手拽著驢的韁繩,一手捏著乾荷葉包著的紅薯。紅薯外頭的泥灰已經用水洗淨了,剩下有些皺巴的外皮,帶著點微苦,也不算太難接受,乾脆就連皮帶肉一並塞進嘴裡嚼著。熱騰騰的味道,蔓延過唇齒,順著喉管咽進胃裡,讓整個人都暖了許多。
“四娘,聽說你現在還在肉鋪找著活乾了?”說話的是那個長舌頭卻心眼兒不壞的婦人,村裡人都喊她沈大娘。
楚火落把最後一口紅薯咽下去,笑著應了聲,“是,幫東家乾些雜活。”
沈大娘卻登時笑開了花,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朝她遞過去一小串銅板,“四娘啊,你看我們鄉裡鄉親的這麼熟了,你去上工時先替我切半斤肉,回來時帶給我唄!”
“我也不要你便宜賣我,就是,你去得早,讓孫屠夫給我切塊油水多的。”沈大娘朝她指了指自己籃子裡的雞蛋,“等我賣完這些再去買,好肉早就被挑完了。”
不算難事,楚火落就點頭答應了,去鋪子裡第一件事就是付錢割肉去。
與大富大貴的人家不同,他們吃肉愛挑精瘦精瘦的,一點膩都受不得,尋常的百姓則是愛買肥肉,一年到頭也指不定能沾上幾回油水,可不得一次吃得儘興。
肉鋪也不過是剛剛開攤,楚火落這便是第一樁生意了。白花花的肥肉被刀尖劃開,似是手指再用些力氣,便能滴出油來,若以沈大娘的喜好來評判,是塊上好的肉。
把肉用荷葉包好藏到驢車上,楚火落就套上圍裙要開始上工了。
今天不用殺豬,孫屠戶去給大戶人家送肉,她就和小工一起看著攤子,切肉、賣肉,偶爾給些加了錢的客人把肉剁成臊子。
閒時聊了幾句,才知道小工名叫孫小旺,是孫屠戶的外甥,今年才十四歲。
“整個清水鎮也就我們這一家肉鋪。”孫小旺說道,“雖說每隔兩日就得殺一頭豬,可就這樣,還是有很多人買不上肉。”
“有錢怎麼會買不到肉?”楚火落有些不敢相信。
孫小旺卻是人小鬼大,麵上擺出一副成熟穩重的模樣,將唯一一根豬蹄用鐵鉤穿了,掛在最顯眼的位置——另外三根早被訂出去了。
“好肉一般辰初就賣完了,但攤子卻會開到未正,來得早還能買到點瘦肉,來得晚就隻剩豬下水了,不過也不一定,”孫小旺繼續說道,“要是前一天的肉沒賣完,後一天便不會殺新豬,要是運氣不好,就是卯時就到這等著也沒有好肉。”
楚火落不禁怔然,難怪沈大娘要委她來買肉,“那住的遠的人豈不是很難買到肉?”
“是吧,”孫小旺隨意地點點頭,無心管那些買不上肉的人,反倒趁著邊上沒人,跟她說起未來的大計劃,“我決定再乾兩年,就去城北開一家肉鋪,離這遠,也不會搶生意。”
他轉頭看過來,“到時候,你來跟我乾吧?我也給你開一兩銀子的月錢!”
“啊?”楚火落有些詫異,不知這挖牆腳的鋤頭怎麼就落到自己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