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現在還畫不了畫吧?”
藺師儀沉默了下,眼神不自然地飄忽到一邊,輕咳一聲,“你權當我是個左撇子就好。”
至於更多的解釋,無論楚火落再怎麼追問,他都不肯說了。
畢竟,誰會把為了應付夫子罰抄的功課而特地練的左手寫字,當做是功績四處往外宣揚啊?
……
第二日,楚火落特地用包袱皮裹了件沒補丁的長衫,在肉鋪裡忙完,便借著屋子把長衫換上,還刻意多洗了幾遍手,隻是身上仍帶著淡淡的腥氣,揮之不去。
隻希望不會被書肆的老板趕出來才好。
楚火落側身避開從裡頭大步跨出的書生,小心翼翼地擠進去。書肆裡安靜地有些過分了,她不得不連呼吸都放到最緩,踮起腳尖走路,挨個繞過那些看書看得如癡如醉、將過道占了大半的讀書人,好容易才找到個空檔,這才用目光尋覓起來。
可用來租借的書定然是舊書,是以,目光壓根兒就沒往那堆書頁連個褶都見不著的架子上望,隻悶頭在底下胡亂塞在一處的筐中搜尋。
手心在腰側的衣料上蹭了又蹭,確保沒有什麼可能弄臟書本的汙垢存在,這才敢探進去取書。她並不看封麵書名,隻隨手翻開中間一頁,若見一堆密密麻麻的墨塊,就小心將書合攏,放到一旁,再取下一本。
如是反複,到筐子幾乎要見底時,她才終於翻到本不一樣的。一麵是黑塊字,一麵是花花草草,她從頭數到尾,點清了一共十二幅圖。
雖然不是畫冊,但有畫就好了吧?
楚火落把其餘的書都整齊地放回去,端著這本走到掌櫃那,“請問這本書能租嗎?”
掌櫃的是個穿淺灰色細麻長衫的中年人,一邊看著店,手裡不拿賬本卻拿書,瞧著便是個學問多的。聞言,並不抬頭,隻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十文錢一天。”
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到了實處,這個價格還能接受。
她倒空錢袋,隻把三個銅板塞回去,剩下的三十個一並推到掌櫃麵前,“我租三天。”
掌櫃的這回願抬頭了,點清銅板收下,反手推過來一個簿子,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些什麼,還有紅色的指印蓋在墨跡上。
這是,要乾嘛?
楚火落呆愣愣地杵了好一會兒,直到掌櫃的把簿子拽回去,這才發現上頭還是空空如也,不耐煩道:“把名字寫上,摁個手印!”
她垂眸看向桌上那隻細細長長的毛筆,筆杆是黃色的,筆尖是灰黑色的毛,隻要拿著它,在硯台裡打兩個滾兒,便能在白紙上寫出黑色的字來。她藏在袖裡的手指微動,卻到底沒敢伸出來,隻是默然地攥成拳。
雖進了書肆,可她到底不是讀書人。
喉嚨微動,半晌才擠出乾巴巴地幾個字,“……我不會寫字。”
“不會寫字還來借書?”男人錯愕地望過來,但很快就淪為了輕蔑和鄙夷,原本低頭看書的下巴也改為向上揚著,可進了賬的銀錢是萬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