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茅草房連成一片,時時刻刻響起的劍舞聲在提醒他,這裡不是安逸的藍星,而是光怪陸離的神仙時代。
天空中不時有飛馳的身影掠過,徒留下聲聲驚歎。
“無機,無機!”
“快出來,有天大的好消息!”
張無機怔怔地看著自己白皙的小手,看起來完全沒有經曆過風霜,卻在虎口處有厚厚的老繭。
那是握劍的痕跡。
就在他有些茫然的時刻,一個清脆的童聲從他這處漏雨漏風什麼都漏的茅草屋外傳來。
六九?
張無機沒有任何猶豫,立即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入太一劍宗,第一個認識的人,也是日日夜夜與與他練劍的人,也是當麵嘴硬想吃美食直接叫爸爸的人,也是那個在他拜入李七七門下,表麵嫉妒到發狂,背地裡卻比自己都要高興的人。
這輩子第一個好兄弟。
當然,張無機如今記得最清的,還是那次宗門莫名其妙的大抽獎,手握金券在他麵前嘚瑟上天的家夥。
若不是他!
自己也不會抽到萬中無一的黑券!
也就不會有後來這一大堆的事情發生,現在自己也不至於天天跟人打生打死。
媽的。
回去宗門,一定要讓他多叫幾聲爸爸。
這父子局絕對不能少。
想著想著,記憶力那個熟悉的麵孔,此時卻是個年幼的版本,忽然從他的門口探進了腦袋。
看起來便靈動無比的少年,笑嘻嘻地看著張無機。
這個熟悉的笑容,讓張無機在白骨洞的日日夜夜都難以忘懷。
“七八,我抽到了金券!”
“金券誒!可以找掌門師公傳一天的法,一天誒!”
“還可以去宗門寶庫裡任選一把前輩仙劍來參悟,若是得到其認可,就能直接帶走呢,連嫁妝都省了。”
“而且我還聽說,池子裡還有比我的金券更加牛逼的存在,你當真不願意去試試?”
張無機眼前一陣恍惚。
靈動少年的身影,與記憶中的那個時刻重疊,他不由自主地開口道:“徐雲浪,你給老子去死!”
少年:“???”
不過張無機隨即反應過來,重新變成淡淡的神態。
他想起來了,這是他記憶中的哪天。
少年時代的六九真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衝過來,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奮力拽起,急聲道:“快走,玉清師叔要開始講道了。”
“造化劍經第一課。”
“跟不上就再也沒機會做她老人家的徒弟了!”
張無機踉踉蹌蹌地被徐雲浪帶著,走出茅屋,眼前是他日夜思念,雲霧繚繞的太一仙山,劍氣化作氣浪,不住翻湧咆哮,仙山金頂依舊光耀九州,仿佛永遠不會熄滅。
這便是天下第一劍宗。
在張無機陷入回憶的時候,徐雲浪已經帶著他穿越了無儘人潮,擠到了那道壇的最前方。
此時的太一道壇,鴉雀無聲。
原因無他。
玉清仙子李七七,正盤膝而坐,閉目養神。
張無機不由自主地坐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七七突然睜眼,她頭頂的雲海一陣翻湧,隨即仿佛見到了什麼可怕事物一樣四散而逃。
“形意境。”
她麵色恬淡,紅唇微張,道場中所有人耳邊卻是如雷霆掃過,讓人心神不由得一緊。
李七七輕輕一點。
隻見那天上的雲彩,迅速彙聚成一把仙劍,淩空傲立,劍氣衝霄。
“生滅境。”
李七七再次輕輕一點。
那雲彩仙劍迅速潰散,瞬間晴空萬裡,而張無機等人,卻感受到了無邊劍意若有若無,彌漫於四周。
“涅槃境。”
李七七此時輕輕握拳。
張無機隻感覺自己身旁的空氣頓時消失,上空的那仙劍再次出現,教之先前要更可怕。
“輪回境。”
李七七輕聲道,手上卻是沒有任何動作。
在場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期待著她的解答。
而張無機此時,已經嘴角帶笑,這一幕對於他來說,印象可不要太深刻。
從那一刻起,他就對自己未來的師尊,內心產生了無比景仰的感情。
“我也不會。”
李七七淡然道。
就連向來大大咧咧的六九真人徐雲浪,此時也是呆若木雞,嘴巴一張一合,完全不知說些什麼好。
李七七的女神形象,在此刻,在一眾新入門的劍徒心中,有了一絲崩塌。
“傳道結束。”
李七七沒有理會眾人,她直截了當地宣布了活動的終止。
就在這時,張無機突然站起,大聲道;“七七前輩,涅槃境,一定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小小少年,毫不膽怯。
正要離去的李七七頓住身形,看著那個人海中獨自站立的幼小身影,嘴角輕笑。
“死,未必是死。”
“生,未必是生。”
她看著張無機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小無機,聽懂了嗎。”
張無機腦海中的一根弦似乎被撥動。
他的身體裡,氣海正中央,漸漸起了神異的變化,黑白分明的生死之力,開始繞著金丹飛速旋轉,融合交織。
而他的身體每一處,都有無窮無儘的生死之力湧入氣海,融合成一股無形無色的力量,又倒灌入他的奇經八脈。
涅槃之力。
金丹飛速旋轉,也漸漸地變成了半透明狀態,而其中則依稀可見一個小人盤坐其中,雙目緊閉,似乎在沉睡。
“半步元嬰。”
封天榜空間內,那金衣男子自言自語道。
“生死之力融合,可怕的功法。”
“有意思,有意思。”
在最後一絲生死之力融合的刹那,張無機的身體泛起金色光芒,在洗龍池中也顯得極為耀眼。
靜靜候著的二女被驚動,彼此麵麵相覷。
而張無機的神魂,則是在蜃龍本命幻境中瞬間睜眼。
“不!”
“冥王。”
“你已經死了!”
那幾個高高在上的聲音充滿了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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