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動機(5k二合一)(1 / 2)

收到陳錦之發的信息之後,蘇成意也算是放下了心來。

同時也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杞人憂天了,人家隻是請了一天假而已。

但她的信息裡說了要明天才回學校,所以完全沒想到這個點會在學校門口看見她。

旁邊還跟了一個沒見過的女孩。

“陳錦之?”

“嗯。”

看到他以後,陳錦之在原地怔了一下,隨即展開一個輕柔的笑容。

“不是說明天才回學校嗎?”

蘇成意大踏步朝她走了過去。

“嗯...說來話長。你呢,不好好上晚自習,在這邊乾嘛?”

陳錦之把問題丟回給了他。

蘇成意歎了口氣,他會在這裡的確是有原因的。

他今天已經暗中觀察過了。教學樓A棟的監控並沒有全麵覆蓋住一樓所有的範圍,主要是集中在學生會長時間停留的地帶,比如圖書室和休息區。

而公告牌那一片,因為在樓梯的背麵,所以恰好形成了一片監控盲區。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想乾點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隻需要跟隨人流繞過去,破壞東西的同時等待一會兒,再跟著下一波人流混出來,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所以,隻好設備不夠,人手來湊了。

蘇成意儘量把身體往下陷,整個人窩在了休息區的沙發裡麵。

沙發的靠背很高,將他整個人擋得嚴嚴實實。

從樓梯那邊的視角看過來的話,休息區是空無一人的。

一中長達三個小時的晚自習,中間的休息時間隻有十五分鐘。

很多同學會趁這個時間去食堂或者小賣部買點小零食,補充一下能量。

再不濟也是出去散散步,透透氣。

所以形成的規律就是下課的時候,人群一窩蜂地往外走,臨近上課時間,人群又匆匆忙忙趕著回教室裡。

在中途這個時間段裡,一樓反而是安靜沒什麼人停留的。

但這個時間段的人流量少說也有幾十上百,想通過有盲區的監控來排查抓人的話,其實是很難的。

就算有人嫌疑最大,因為沒有實質性證據,也無法給人定罪。

所以,隻好物證不夠,人證來湊了。

這也就是蘇成意從晚自習上課開始就躺在沙發裡的原因。

今天的晚自習是物理老師的,蘇成意班上的物理老師跟大家刻板印象裡最常見的那種地中海胖男人不同,是一個戴眼鏡的溫和青年,姓秦,名曉峰。

因為溫文爾雅的長相和出了名的好脾氣,在學生中人氣很高。

上課後,蘇成意隻是跟他說了一聲,今天不太舒服,想去保健室休息一會兒。

他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並且沒有追問是哪裡不舒服,給足了學生自由空間。

這在老師之中太難得了,如果是李璐的話,一定非得查清楚人到底哪裡不舒服才會罷休。

如果查不清楚,那就說明在裝病,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也有學生想利用秦曉峰的好脾氣騙他來著,可他被騙了也不生氣,就連被扣工資了都忍氣吞聲。久而久之大家都有點可憐他,也就沒人再坑他了。

想到這裡,蘇成意默默在心裡懺悔了三秒鐘。

對不起了秦老師,都怪學校監控係統不完善。

休息區的沙發比家裡的軟多了,蘇成意想,上次跟陳錦之躲雨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隻不過那次陳錦之在旁邊,讓人有些心猿意馬的,沒有一點想睡覺的意思。

現在一個人窩在這裡,整棟教學樓都在上晚自習,四周安靜得隻有周邊樹上隱約的蟬鳴聲。

困意就加倍翻湧席卷了上來,蘇成意的眼皮逐漸開始打架了。

不能睡。

輕輕歎了口氣,他抬手胡嚕了一把臉。

“《短歌行》。”

反正也沒彆的事情,提神醒腦,默背一會兒必背古詩文吧。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從重生到現在,他在古詩文的惡補上頗有成效。於是腦子裡想到什麼就背什麼,一路背到: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休息的鈴聲終於響了起來,蘇成意被這尖銳的聲響驚了一下,原本渾渾噩噩的腦子也跟著清明起來。

伴著鈴聲,樓上也迅速陸陸續續有學生跑了下來。

或輕或重的腳步踏在樓梯上,挾裹著談笑聲和推搡打鬨聲,形成一首交疊的進行曲。

蘇成意不知道今晚他蹲守的人腳步會不會混在裡麵,但直覺告訴他,那人如果要動手,就一定是在今天。

因為那幅畫但凡多存活一分一秒,都會讓她覺得身上有螞蟻在爬。

這樣的情緒會逐漸蔓延,直到吞噬理智,直到消除可能會被人發現的恐懼,直到可以無視蘇成意今天提前發出的警告。

交錯的腳步聲近了,蘇成意隨手從身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本書蓋在臉上,裝作睡著了的樣子。

不斷有人從身旁經過,他始終一動不動,等待著四周安靜下來。

終於,萬籟俱寂,他輕輕把臉上的書揭了下來。

安靜和平的氣氛維持了很久,久到蘇成意以為今天什麼也不會發生。

忽然聽到了一陣很輕微的“呲呲”聲,像是什麼噴霧瓶發出來的聲音。

該來的還是來了。

蘇成意悄無聲息地站起身來,緩步往樓梯背後繞過去。

走得近了之後,刺鼻的油漆味也已經彌漫了出來。

那人對於這件事似乎很投入,雙手握著油漆噴霧,動作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逐漸變得誇張,像不受控製地在跳某種癲狂的舞蹈。

蘇成意雙手插在兜裡,站在她背後看了一會兒。

很顯然,這瓶油漆,非常之劣質,味道大得估計整棟樓都能聞得到。

作案計劃和他設想的一致,但這作案道具未免有些過於隨意了點。

回教室之後身上一股油漆味,這和不打自招有什麼區彆?

蘇成意腦子裡正在這樣想著,鼻腔受了刺激,忽然就毫無防備地打了一個噴嚏。

“哈啾!”

那人被他嚇得一個激靈,手裡的油漆瓶都拿不穩,掉在瓷磚地板上,發出“哐啷”一聲。

轉過頭來,四目相對,她的第一反應是逃走。

“朱珠同學。”

蘇成意卻很快出聲喊住了她。

朱珠的臉色鐵青,卻還是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她這種表現或許是內心還存在著最後的僥幸,比如你隻是看到了,但是沒有證據;比如裝成白蓮花,栽贓陷害一下,等等等等一係列應對手段。

但蘇成意沒給她留下這一線希望,而是直接抬手展示了一下手機上正在播放的視頻。

她手舞足蹈往公告牌上噴油漆的全程都被錄了下來。

從彆人的視角看到剛剛的自己,朱珠的臉上忽然顯出了幾分憎惡。

蘇成意關掉手機,慢條斯理地說: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麼。或許在想一些話術來洗白自己,好讓我替你瞞下這件事。或許在想要編造什麼樣的謊言,比如做這種事是被人脅迫?”

他抬起頭,看著被油漆糟踐得麵目全非的粉色花海。

鮮紅色的,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