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愛人9(1 / 2)

醒來時,桑遲發現自己縮在熟睡的約書亞懷裡,微一仰首便可見他的喉結和輪廓清晰的下頜。

她向來沒壞心思,因而意識不到這位時刻浸潤危險中的家族掌權人毫無防備向她暴露致命處有什麼意義,但要換了他的副手或下屬在這兒,必然抑不住驚訝。

怕擾醒他的睡眠,她沒動,靜靜回想自己剛才的經曆,試圖把看不清麵容的丈夫對應出身份。

細心提醒她注意台階,比較像約書亞。

衝動教訓欺負她的人,則比較像赫爾曼。

兩樁事指向不同的人,她思索片刻,對丈夫的猜測繞回到了原點。

至於回憶中的其他可疑處,桑遲不是沒記下,隻是仍然沒想通。

婚禮上丈夫額外提出的問題,孤兒院裡她明明看到卻消失了的傷口,最後在地下室中年幼的丈夫仿佛死而複生般醒來與自己對視的樣子。

她的小腦袋瓜不聰明,光是把所見所聽複盤一遍就耗儘內存了,分析內情就得過熱,乾脆停止靠自己繼續想下去,準備等再聯係上係統的時候聽他指導自己怎麼做。

可不再胡思亂想,卻要保持不動就有些無聊了。

她轉著眼珠子到處看臥室,數完了牆紙上有多少朵小白雲,便開始默數約書亞根根分明的長睫有多少根。

然後就看到他睫羽顫了顫,掀露出其下灰藍色的眼瞳,色澤暗沉如同陰雲積壓的天空。

初初睜開眼時,約書亞來不及偽裝。

陷在夢的餘韻中,他之前一直掩藏起來的、仿佛能刺透人骨的冷漠暴露在桑遲麵前。

他的本性似乎是不把其他人當作同類看,看人與看石頭沒什麼區彆。

正想給他一個笑容的小美人愣住,在他的注視下不適地縮了縮脖子,試圖把自己挪得離他遠一點。

她一動,約書亞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麵對的是誰。

虛偽卻足夠瞞騙她的溫柔重現眉眼間,他把她重新抱近,麵頰輕蹭了蹭她的發,聲音微啞地說:“抱歉,我做了噩夢。”

他模樣生得好,雖然和赫爾曼五官無差,但不是弟弟那種出竅利刃般張揚攻擊性的氣質,更近完美無瑕的冷清珠玉,一旦示弱就有種琉璃將碎的脆弱感。

“很可怕的夢嗎?”桑遲信以為真。

為了安慰他,她抽出手輕拍了拍他的背,不甚熟練地說:“沒關係,隻是夢而已,醒來就好了。”

隻是夢嗎?

約書亞親了下她的額頭,沒說話。

他夢到了桑遲和她丈夫阿德裡安的過去,但不同於她切身處境地體驗,他隻是看到了三個不太清晰的畫麵。

夫妻倆在神父麵前宣誓的畫麵,女孩在樹下給男孩上藥的畫麵,還有邪神祭祀現場牧者癲狂祝禱的畫麵。

前兩者隻是令他不爽,最後見到的那一幕卻著實令他感受到幾乎不曾有過的害怕。

怕桑遲在那裡,而他隻能無能為力地看著。

幸而醒來時便見到安然無恙的小美人乖乖窩在自己懷中,心中積鬱的戾氣滌蕩一空。

這一覺睡過去有將近兩個小時,約書亞準備和她溫存一會兒,再算著時間假裝出門買菜,故技重施從外麵帶餐,裝成是自己做的。

可惜正鬨著的時候,被他捏癢癢肉像條小魚翹尾巴亂扭的桑遲瞧見枕邊他靜音了的手機屏幕亮起來。

“電、電話!”

桑遲笑得氣都喘不順,眼中泛起淚花,終於找到勸他停手的借口,連忙捏住他的手腕推他去乾正事:“有你的電話來了,快接。”

約書亞遺憾地拉遠距離,就看到漏出一小截腰的睡衣小美人抱起床頭櫃上的衣服,鞋都顧不上穿,赤著雪白的足踩出一連串噠噠聲溜走去浴室換衣服了。

看來是欺負過頭了。

她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一同消失的還有約書亞唇邊的笑容。

他拿起開了靜音的手機,發現一刻鐘一通的未接來電已經有三個了,到底按下接通鍵:“你最好有事。”

他的副手:“……”

侍奉約書亞多年,他自然明白這話的言下之意,是如果不是足夠重要的事,事就會落到自己身上。

副手儘量言簡意賅地說:“二少昨晚致電要求重新調查阿德裡安的生平,的確有一些新挖掘出的信息,想先報家主知道,由您決定要不要告知二少。”

“說。”

簡單一個字,副手意識到危機解除。

他忙不迭說道:“主要有兩個發現。其一是我們掘開了阿德裡安的埋骨地,發現他的屍體消失得連一塊骨頭都不剩了。其二是調查到他在被送入孤兒院之前,還有一段沒有公開的經曆,他是邪神祭祀的幸存者。”

約書亞想到夢到的畫麵,皺起眉:“查了祭祀的是什麼邪神嗎。”

“時隔多年,血腥祭祀的具體資料已經沒有了,但聽說一些不算激進的信徒近年還保持活躍,間隔一段時間就會進行集會。集會的主旨是恢複健康和重獲青春,聽起來隻是保健品售賣宣傳,頂多是無關痛癢的經濟罪,所以至今沒有任何武力對付他們的行動展開。”

約書亞“嗯”了一聲。

換作從前聽,他或許會覺得有幾分意思,追究阿德裡安屍體和邪信古怪事件意味的答案,但他現在是有小妻子的人,沒有閒空親自解題。

約書亞吩咐道:“你去電赫爾曼,原原本本向他講一遍,他要什麼幫助就提供什麼,不必再向我確定。”

弟弟做臟活累活更熟練,自然該能者多勞,他等著好消息就夠了。

用這促狹的想法給撂挑子找足理由,約書亞想了想,又補充道:“不必出十分力幫他,出個八分力就行,拖慢些他的腳步。”

事一了結,赫爾曼必然找回這兒,打擾他和桑遲的生活。

他們兄弟鬥起來有得煩,最好還是拖到他徹底打消桑遲的懷疑,讓小美人隻想和他做恩愛夫妻,徹底定下她是赫爾曼嫂子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