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頂(24)(2 / 2)

更何況以闊真的武功,又怎麼會被這幾個蒙古韃子強迫帶走?

今天早上,他醒來後發覺她留書離開後,當即出來尋找。他最初以為這群蒙古官兵發覺不對勁,強迫帶走了闊真,又逼闊真寫下了那封信。

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

闊真……

那麼,

你究竟去了哪裡?

你又為何要離開?

……

方思阮此時早就已經離開了襄陽府,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去,她要去往明教光明頂。

前一晚,莫聲穀入睡後,她想了很多,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去一次光明頂。

方思阮猶記得她出生時所處的那間天然石室,思及她這一世生身父母的身份,那間石室定然位於光明頂之上。

光明頂位於西域昆侖山,昆侖山連綿起伏,這一路極為遙遠。

一路上,人跡罕至,映入眼簾的是漫天蔽日的蒼涼戈壁,極難攀緣。滿目的荒涼,使人不由產生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於一粟[1]之感。

方思阮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與自然為伴,亦是件幸事。

等方思阮到達昆侖山之時,已經入了冬,大雪覆山,所有小道都被冰雪覆蓋,失去了蹤跡。她隻能循著記憶深處的路,她嘗試著去往光明頂。

現實當中場景終於和記憶當中漸漸重合。

前一次到此處,那時她尚是個嬰孩。成昆將她從這裡帶走。現在,她終於又回來了。

一時,思緒萬千。

她滿眼望去,群山雪色起伏,漫漫無際,驟風席卷著雪粒撲麵而來,每一口呼吸,都將冰雪吸入肺腑當中。

約莫過了兩三個時辰,她的眼睛忽然一陣疼痛,視線模糊起來,一陣眩暈襲擊了她的大腦。

方思阮眨了眨眼,無用。忽而想到有種病症喚作雪盲症,人長時間在雪地裡暴露於陽光之下後會導致眼睛受損。

她的症狀與雪盲症的症狀類似。

想到此,她從裙擺處扯下條布條,鬆垮垮地綁在腦袋上遮蓋著雙目。

眼前一暗,漸漸的,她的雙目恢複如初。布條未綁緊,他仍舊可以透過薄薄的布條朦朦朧朧地看見腳下的路。

問題解決了,她繼續往前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方思阮找到了入口——一處隱匿在一座山峰中腰的洞穴。或許,這個洞穴應該稱作出口更為準確。

洞穴口已被雪淹沒,足有半人多高。

她右手持著清商劍,使用落英劍法,劍氣翻湧,劍尖直指處,積雪席卷而起,複而四散開來,漫漫雪粒飄散於寒風中。

積雪一清,洞口完全顯露出來。方思阮從洞穴進入往裡走去,這當中分岔路極多。她邊走著邊回想這成昆當時走的路線。那時,他是由裡往外走。這次,她是由外向裡走。路線順序需顛倒一下。

大約半炷香的功夫,她終於達到了那間石室。石室內,兩具森森的白骨倒在地上,身上的衣物還未無完全腐敗,依稀可辨原來的模樣,正是方思阮記憶當中陽頂天與陽夫人去世之時的穿著。

方思阮想到陽頂天去世前手裡拿著的那張羊皮卷,走到那具男性屍骸麵前,果真他的手邊有一張羊皮卷,一麵光滑,一麵帶毛。此外,骷髏懷裡還有一封信,封皮上寫著“夫人親啟”,火漆印完好無損,無人打開過。

方思阮一呆,這是他寫給陽夫人的信,但陽夫人沒有看到就已自儘。

她拆開信,細細讀了下去……

“夫人妝次:

……

餘名頂天,然於世無功,於教無勳,傷夫人之心,齎恨而沒,狂言頂天立地,誠可笑也。[2]”

她的神色微微動容。

方思阮今年已有十八歲了。他們也已經去世了十八年,在這暗無天日的石室內悄無聲息地死去。除卻她與成昆,無人知曉發生何事,無人知曉他們早就死在了這間石室。

她很難憑借與陽夫人一麵之緣去界定陽夫人對陽頂天的感情。如果她愛他,又怎麼會去和成昆私通,引發這場慘劇。可如果她一點兒都不愛他,那又怎麼會為他殉情,隻單單的愧疚就可以做到如此嗎?

陽頂天確實是個頂天立地的英豪。他在寫信之時已經知曉楊夫人和成昆的私情,但並未責怪她,對她有的隻是愧疚,為冷落了她而愧疚。他一心廣大明教,要與奉蒙古人為主的波斯總教分割,一直以驅除韃虜為追求。

方思阮將兩具骸骨移在一起,脫下披風遮蓋住他們骸骨。如今外間冰天雪地,隻能先將他們暫時安置在此處,待來年春天再安葬。

他們是她的生身父母,那麼就由她安葬了他們吧。

方思阮根據信後附著的密道全圖,向另一頭走去。另一頭通往了一間荒廢臥房當中的床下,她從床下鑽出,又往院外走去。

庭院也早已荒廢,屋簷角落蛛網密布。

成昆當初在陽夫人的屍體前發過誓,待到明教覆滅之日,他會再來到此處,追隨她而去。

如此說來,短時間內他不會踏足於此。想必他也想不到她會來到此處。

如是,她便在這裡暫時住下,研究起陽頂天留下的那張羊皮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