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萊亞定定的看了凡爾納一眼,把對方暈倒的同伴扔進他懷裡,平淡道:“跟我來吧。”

凡爾納趕忙跟上,利用異能把同伴裝進空間裡。

他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

這裡白天是國家的政治中心,無數文書和命令如雪花般從此發送到全國,能立足於此的無不是高官大員,可現在他發現,目之所及,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不是那種人為的暈倒,而是仿佛在母體羊水中的安詳睡去,臉上無不帶著放鬆的神情,好像在做著美夢。

尤萊亞沒有回頭看他哪怕一眼,看起來完全不擔心他趁機逃跑,但凡爾納明白,在絕對的碾壓麵前,自己根本逃不掉。

他幼時也曾向上帝禱告,神明啊,請讓我的父親好起來吧。

但是從親自舉辦他父親的葬禮後,他就漸漸明白,神是不存在的…?

……真的嗎?

凡爾納曾親自前往戰場,卻目睹了黃沙化作綠洲的神跡,那是怎樣的震撼?

鳥雀銜來的種子肆意生長,最中心的巨樹遮天蔽日,樹冠投下的陰影驅散了烈日的炎熱,凡爾納隻是愣愣的站著,極快延伸的樹乾與枝葉就已經到了他的頭頂,他抬頭往上看,隻能看到數百米高空中,仿佛沒有邊界的翠綠枝椏,還有陰影帶來的久違清涼。

那是最純粹的生命的體現,恍如神臨的畫麵在將所有人的瞳孔都映成了綠色,凡爾納隻在綠色蔓延開來之時有一絲疑慮,而後就是徹底的被驚呆了,即使是超越者,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天性不願看到戰亂,亦不願看到人們因紛爭顛沛流離。

然而超越者是破壞的代表,國際上評判超越者的標準就是能否以一人毀一城,或是一人覆滅一小國,很少有人把超越者這一人形兵器當做守護者,在那些眼中隻有利益的人眼中,他們隻能,也隻會是破壞者。

凡爾納不願再當戰爭的幫凶,他想要用這份力量帶來和平,而不是災難。

連年的戰爭與流民的痛苦讓他成了一個和平主義者,他前往戰場,不為了殺戮,隻是為了挽回,先前的嘗試無一例外失敗了,這次本來應該成為他正式叛出的導火索,但迎接他的不是遍地的屍體和鮮血,他隻看到了兒時從童話裡看到的隻有鮮花和綠葉的世界。

…那場戰役沒有人死去,隻有一名超越者誕生。

沒有一個人清醒的看完了全程,除了凡爾納,他顫抖著撫摸飄落的樹葉,它看起來和普通的葉子差彆不大,卻在凡爾納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沙地上的時候像種子一樣深深紮根地下,在他驚歎的目光中和它的母樹一樣為這片大地帶來生命的顏色。

他不知不覺走到了戰場的最中心,巨樹像一位忠實的仆從一樣佝僂著身軀,它無比高大,卻彎曲著脊背,承受著樹冠的沉重,撒下豐饒的種子。

巨樹散發著活物般的熱量,等他僅憑肉丨體攀爬到巨樹的最頂端之時,已經出了不少汗。

結出的金色果實距離他僅僅咫尺之遙,他見到這顆果實的第一眼,就恍惚間看到了一個“人”,或許也不算是人。

祂端坐在神樹的枝條上,頭頂上的“角”既如鹿角又如樹枝,穿著鬆鬆垮垮的袍子,在那片樸素的頭紗下,祂垂眸看向虛空,那雙金綠色的眸子恩賜望來,跨越了數億光年,對信徒投來憊懶的一瞥。

凡爾納和祂對上視線的第一眼,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概念——

【豐饒】之星神,慈懷藥王。

他耳邊仿佛有狂信徒在虔誠跪拜呢喃,【藥王慈懷,建木生發。蒔者一心,同登極樂。】

*

【令諸有情,所求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