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在這裡住幾天好不好?”郭靜沅可憐巴巴地望著陳若玟,“我一個人住在這裡怕做噩夢。”
陳若玟沒怎麼猶豫就應了下來。
郭家是郭靜沅的噩夢,回來是因為這裡有她和母親的所有記憶,可除此之外,沒有絲毫值得回憶的東西。
兩人一起在這住了幾天,除了餘家派來跟著郭靜沅的人每天定時兩次打掃房間,倒沒有彆的人來打擾乾預,連做飯都是郭靜沅自己動手下廚的。
“這裡以前是用來掛獎狀的,學校各科的競賽,還有書法比賽,畫畫比賽,鋼琴比賽……我以前最喜歡參加比賽了,因為隻有得獎了他才會誇我,才會在客人來的時候跟對方介紹說‘我女兒最近表現不錯’。
他還喜歡讓我給他的同事表演鋼琴,所以我花了好多精力去學琴,想彈好,想讓他高興……但他又不喜歡聽我練琴,覺得吵,我隻能在他不在家的時候偷偷練,畫紙鍵盤躲在被子裡練。
後來媽媽走了,他說鋼琴擺在家裡占地方,把它賣掉換了一把電吉他,說都是樂器有什麼不一樣的。後來我才知道,那是郭雅榮喜歡的東西。
每次寫作業的時候聽到他陪郭雅榮一起練吉他,我都特彆羨慕。可很多東西是羨慕不來的,這個道理我應該早點明白,就不會抱期待那麼多年,也不會難過那麼多年了。”
陳若玟將郭靜沅的悲傷看在眼裡,她甚至在想,郭靜沅到現在大概仍舊是難過的,郭陽被處決那年,她的掙紮與放棄,還有探監後大病的那一場,和現在貌似解脫的追憶,其實都是意難平啊。
原生家庭給人帶來的傷害和陰影常常是深刻並且持續一生的,就算能從彆處獲得的再多,都難彌補那部分缺失的愛。
“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回過神來,郭靜沅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還好。”陳若玟輕描淡寫道,“我們三個月不見麵,見麵就要把三個月缺的話都講完,正常操作。”
郭靜沅這才抿唇笑了,然後墊腳把牆上掛著的那張郭陽、劉美娟和郭雅榮一家三口的合影摘了下來,扔進了垃圾桶。
“這次回去,我就要結婚了。”郭靜沅道,“婚禮定在九月一日,他們說那天宜嫁娶。”
陳若玟震驚地掰著手指頭:“隻有不到一個星期了……你現在才告訴我??”
“也不是什麼大事……”郭靜沅低下頭,似乎不太願意討論這個話題。
和誰結婚都一樣,不過是奉命行事,有什麼區彆呢。
“你不想結婚?”陳若玟有些疑惑自己的敏銳直覺。
郭靜沅淡淡笑了笑:“也不是吧,但是結婚之後規矩就更多了,出門也更難,我要是想見你,也更麻煩了。”
這倒是真的,到陸家餘家那個階層,妻子的職責便是管理好整個家庭的衣食住行,插花畫畫參加貴婦們的茶話會……陳若玟光是想想就覺得無趣到難以忍受。
“不說這個了。”郭靜沅搖頭,“若玟,過兩天你可以陪我去一趟平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