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金陵府衙之中。
“師弟,你這個毒挺麻煩的!”孫十常左手拿著一隻油雞腿,右手替楊清源把脈道。
“孫師兄,咱就是說,你這樣一邊吃雞腿,一邊把脈真的沒關係嗎?!”
道理楊清源都懂,他也信任孫十常的醫術,但是這個模樣就顯得很不正式。
你見過大夫一邊看病還一邊吃雞腿的嗎?!
不僅僅是孫十常一個人,唐慎微和李瀕湖也坐在一旁,不過這二位還收斂一點,隻是吃菜而已。
麵對楊清源的苦笑,孫十常確實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這是什麼話,診病是診病,吃飯是吃飯,不可混為一談。”說著孫十常又咬了一口雞腿,滿嘴流油。
這幾日,除了楊清源和薛文之外,最忙的就是這些醫者了。而孫十常作為毒種解藥研發工作小組的副組長和現場總指揮,自然是醫者之中最忙的。
彆問工作小組的組長是誰,那肯定是揚州黜陟使楊大人啊!這是大周官場的老慣例了,一把手擔任工作組的組長。
這個過程中,孫十常以身試毒,在醒了之後又投入到了研製解藥藥方的工作中。
大家夥吃飯基本就是一碗陽春麵就對付了,好久都沒吃頓好的了。
在流水宴席之上,孫十常又被一大群人敬酒,老孫頭的酒量可不是楊清源這種一杯倒能比的,即便不動用內力,也是千杯不倒。
這場宴席淨顧著喝酒了,都沒好好吃菜,今日方才補上。
孫十常將手裡的雞腿吃完之後,取了一旁的手巾擦拭雙手,對於一個醫生來說,手是最寶貴的工具。
無論是把脈抓藥,還是施針推拿,都需要用雙手來完成。
在仔細地將手上的油汙擦拭乾淨之後,孫十常才從藥箱之中取出了自己的一套銀針。
楊清源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一旁的唐慎微看到孫十常的這一套銀針,心中驚訝。
“這莫非是……太乙神針?!”
孫十常的這一套銀針的針尾處都鐫刻細小的星圖,其做工之精巧堪稱鬼斧神工。
孫十常沒有否認,而楊清源則是直接答道,“唐老好眼力,這確實是皇甫士安的太乙神針!”
皇甫士安乃是前晉的醫術名家,後漢名將皇甫嵩曾孫,被醫家尊為“針灸之祖”。其著作《針灸甲乙經是神州第一部針灸學的專著。
而孫十常的這套銀針便是皇甫士安的珍寶,前晉那一代的墨家巨子花了整整七年時間,以奇珍隕鐵所鑄,神妙非常。
當然孫十常雖然有點小錢但這種神物可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
這套銀針之於醫者,就如太阿劍之於劍客。
此乃禦賜之物,原是皇家秘庫所藏,太宗皇帝為了交好孫十常這才送與他的。
隻見孫十常取出銀針,以一旁的烈酒燭火焚燒,隨後出手如電,在楊清源的十二處穴道之上下針。
其認穴之準,手法之妙,讓唐慎微和李瀕湖都歎服不已。
不愧是醫家公認的天下第一人,雖然號稱“藥王”,單就這一手針灸之法,就沒有多少人可與之相比。
隨著孫十常下針,楊清源隻覺得自己的經絡穴道通暢無比。
金波旬花雖然被楊清源壓製在脾臟之中,但是仍會時不時地衝破封鎖。
楊清源的經絡之內,也就有部分餘毒殘留。
這一波的針灸之下,楊清源隻覺得經絡之中的真元運轉愈加順暢。
“感覺舒服多了!”
沒等楊清源繼續下一句,孫十常便開口道,“你的錯覺而已。”
“……”
“我的針灸對於解毒沒有太大的作用,隻是刺激你的經絡,使得真元流轉而已。”
孫十常完全不在意楊清源的臉上的錯愕。
“你中的這毒,確實是我平生僅見,棘手無比,你小子能活到現在,也算是福緣深厚,內功不凡了……”
雖然說的是實話,但是楊清源還是覺得很奇怪,所以中毒也算福緣深厚了嗎……
“這金波旬花的毒,奇詭霸烈,如今在你真元的壓製之下進入了脾臟之中,人身五行,為肺金、心火、肝木、腎水、脾土。這金波旬花屬於木毒,現在遁入了屬土的脾臟之中,落地生根,想要驅逐更難了。”
孫十常緩緩地收回了銀針,他的針灸隻能清楚楊清源經絡之中的餘毒,想要徹底解毒非一朝一夕之功。
總的來說,這金波旬花比之前的毒種棘手得多
此前的疫毒,最麻煩的在於其龐大的感染人群,這毒雖然難解,但若是孫十常一對一,著實算不上麻煩的病症。
隻是感染之人眾多,且時間緊迫,所以才顯得危急。
而楊清源中了金波旬花之毒,隻是一個人的事情,但是這種症狀吧,是可以在醫書之中單獨寫一節的。
“可惜了,當年華佗的神技已經失傳,不然倒是還有彆的辦法來解讀。”
孫十常收納好針囊解釋道。
楊清源已經知道了孫十常想要說什麼。
“若是以華佗神技,將你的脾臟毒素沉寂部分切除,這毒自然也就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華佗,外科聖手,善用麻沸散,將麻醉藥和熱酒配製,使患者服下、失去知覺,再剖開腹腔、割除潰瘍,洗滌腐穢,用桑皮線縫合,塗上神膏,四五日除痛,一月間康複。
剔骨療疾,神效良多,華佗替武聖刮骨療毒之事,至今在民間口口相傳。
這可惜華佗所著之醫典,青囊書大部分已經失傳,其中最關鍵的外科部分更是被焚毀,已經沒人會此神技了。
“……”
切脾臟,這個選項讓楊清源覺得很不靠譜,但是孫十常又說得很有道理,好像沒辦法反駁。
“我和慎微還有瀕湖也討論了一下,同時也測驗了一下菩提木心,此物確實對於金波旬花的花毒有效。而且現在的花毒入土,落地生根。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其他的辦法隻能治標,難以治本,若想要刨根,便隻有以木製木了。”
“孫師,之前我和唐兄也試過以菩提木心製成丹藥,以解楊侯體內之毒,但是或許我等學藝不精,隻能緩解,難以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