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1 / 2)

金陵城的一處民居之中。

一個麵相憨厚老實的灰袍人正悠閒地喝著茶,似乎這場席卷金陵的疫病和他沒有一點關係一般。

“金陵城中的情況如何啊!?”

灰袍人吹了吹茶盞之中漂浮的翠綠,冷不丁地問道。

一旁,下仆模樣的人聽到他的問題,忍不住身子一顫,他們自詡是心狠手辣、滅絕人性之輩,但是在這個麵相憨厚的灰袍人麵前,隻能算是老實。

十日之內,讓金陵數十萬人感染疫病,已經不能用屠夫來形容了。

“周尊者!根據我們的情報,此刻的金陵城中人心惶惶,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百姓蜷縮屋中不敢出門,外麵的街道之上與鬼域無異,就算是邊陲小鎮也比這裡熱鬨。”

周尊者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意,是如此人畜無害。

“可惜,可惜啊!來金陵一趟卻看不見金陵的繁華。”

這位周尊者,乃是血河邪宗的血毒尊者,乃是血河宗八大尊者之一,也是血河宗內唯二雖是元化境但是能位列尊者的人。

在血河宗內,其地位僅次於血河宗主、大長老、首席護法以及血煞凶厲四大使者,屬於絕對的高層。

而他的價值甚至超越法天象地境的高手,他的毒蠱之術,天下罕見,當前研發出的毒種甚至能讓孫十常都在短時間束手無策。

當然這並非說他境界更高,隻是破壞永遠是比修複和重建容易得多。

他的毒功即使在全天下,那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在江湖之中一直有一個誤區——研製毒藥、修行毒功的都是大奸大惡之輩。

其實不然,下毒傷人比之兵刃拳腳卻多了一層慈悲心腸。

下毒之後,如果對方悔悟求饒,立誓改過,又或是發覺傷錯了人,都可解救;但若一刀將人殺了,卻是人死不能複生。

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毒手藥王無嗔大師,他便常常如此告戒弟子,並且囑咐,凡是無藥可解的劇毒,本門弟子決計不可用以傷人,對方就是大奸大惡額,總也要給他留一條回頭自新之路。

隻是可惜,並非每個使毒的高手都有如此慈悲心腸。

“對了此刻金陵之中,又有多少新增的染病之人?”周尊者對於金陵城中的概況很滿意,於是繼續問道。

眾人麵對這個問題不由一愣,隨之麵麵相覷,一時間難以作答。

非是血河宗沒有自己的情報組織,可他們這樣一群窮凶極惡、以人為礦的邪徒,哪裡懂搞什麼情報呢?!

原本血河宗的情報有一大半是來源於青龍會的情報,結果青龍會的情報頭子姬明珠先被楊清源給拐走了;之後索性連青龍會也被滅了。

血河宗的情報直接就癱瘓了一半。

眼見周尊者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澹了下去,一眾下仆的心也隨之下沉,這位爺要是發起火來,這屋子裡除了他自己彆想有一個活人。

好在屋外的人聽到了周尊者的問題,立刻尋來了今日的金陵府下發給下屬各衙的邸報。

“周尊者,今日金陵城中新增感染之人三萬人!總數已達四十一萬。”

原本眾人還以為得到消息的周尊者會滿意,可沒想到周尊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澹,最終消失不見,憨厚老實的臉此時看上去格外的可怖。

“事情不對?!”周尊者眉頭緊鎖,右手掐算,似乎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屋中身份最高的一個人壯起膽子開口問道,“敢問尊者,有何不妥之處?”

周尊者瞥了此人一眼,似乎很是平靜,解釋道,“我的蠱毒之種天下無雙,隻要有人喝下我們下了毒種的水,就必然會中毒。

昨日,我們將毒種撒滿了金陵東城的各處共用水井,而東城又是普通百姓的聚居之所,照理說今日生病的人會更多才是?!

怎麼可能隻新增了三萬?!”

在場之人殺人越貨為非作歹都是一把好手,但是要他們玩學術和數學,實在是為難他們。

其中一人靈機一動,開口道,“大人,會不會是那些坊市的坊正害怕朝廷責罰瞞報人數,以彰顯他們治疫有功?!”

聽著這個理由,周尊者的臉色好看了起來,這確實很有可能。

但沒等周尊者多說什麼,一個下仆便急匆匆地來到了房中。

“尊者大人,不好了!”

“本座很好,你慢慢說就行!”這個周尊者還是有點幽默細胞在身上的,“若是這個消息不夠壞,那你就會真的不好了!”

沒錯,這還是個血色的幽默。

“周尊者,金陵官府突然張貼出告示,將金陵城繼續細分,以坊市街道為單位,進行分區管理,城中所有的水井都被官府的人把守,禁止百姓私自打水……”

周尊者聞言,眼中有厲芒閃爍。

“看來這金陵城中有絕世的醫道高手啊!他多半已經看出了這些病者的感染途徑了。”

話雖這麼說,但是周尊者的臉上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沮喪之色,“可惜了,你還是晚了一步,現在即便水中毒種不再感染,光憑城中的感染者,這擴散的趨勢也止不住了!”

一旁的一個身穿黑衣的護衛聞言忍不住開口問道,“若是水井被封鎖了,那百姓的用水怎麼辦?!”

說完,這個護衛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敢搶在周尊者之前問話,這簡直是不想活了!

不過周尊者似乎正在思考自己的毒種,沒有怪罪的意思。

彙報之人見狀便回答道,“所有百姓的用水,必須服從金陵府的統一調度管理,飲用煮沸過的涼白開。水和糧食的數量以戶內的人口數量分配。”

這話說完,屋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之中。

十餘息之後,正在思考的周尊者開緩緩開口,“看來這楊清源已經猜到了我們尚且藏身金陵城中。”

聞周尊者此言,屋中的氣氛一慌。

楊清源雖然歸隱三年,但名聲如發酵的美酒,越藏越是香醇。

彆說是他們這些炮灰嘍囉卡拉米,就算是血河宗的宗主、護法、長老來,在麵對楊清源勉強也得小心翼翼。

這些屋中的中下層血河門徒心有畏懼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大人,要不我們撤吧!這楊清源可不是什麼善茬,要是被他盯上,咱們怕是都走不了。”

還是剛剛那個黑衣的血河宗武者,他也是周尊者的護衛之一,武功不俗,元化境看似不高,實則是江湖中的中堅力量。

周尊者的目光轉向了此人,“你說的倒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有一點我不滿意。”

言語之間滿是和藹和慈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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