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的口諭？！”楊清源頓了頓，也就是說周帝已經昏迷了三天了嗎？！
擅自打聽天子的身體狀況，這是大忌，楊清源也不會在一個陌生的宦官麵前做出這種事情。
汪植也知道楊清源在想什麼，小聲解釋道，“李太醫和萬太醫作出的診斷，陛下在今日之後，每日大概又能清醒小半個時辰。所以才讓奴婢在此等候。”
示好，赤裸裸的示好。
汪植能夠成為雨化田的心腹，自然不會是個心思簡單的人物。
楊清源現在已經算是朝中的一個大人物，提前賣個人情給這樣的人，既不費事，又能獲得一個不小的人情。
汪植隻是說了這一句，就不再言語。
這一句話也已經夠了！
之後的兩人沒再有過多的交流，汪植將楊清源領到了一處偏殿之中。
“楊侯請再次等候，若是陛下醒來，自然會傳召楊侯。禦膳房已經在準備膳食了，楊侯若還有什麼需要吩咐奴婢便是了！”
楊清源微微拱手，“辛苦公公了！”
汪植再次一禮，便退出了偏殿之中。
半個時辰之後，禦膳房有膳食前來。
當然不是普通老百姓想象中的山珍海味，大周太祖起於微末之前，所以才吃的方麵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雖然材質不會太珍貴，但是禦膳房的禦廚會把普通的材料做成你吃不起的樣子。
其中典型代表，就是文思豆腐。
禦膳房的禦廚手藝自然是一等一的，雖然不是主廚親自做的，但一般的禦廚也僅僅是略遜青蕪院主半籌而已。
雞魚豬羊，四道葷菜，再加上五道素菜。
彆看楊清源是個書生模樣的青年，但是真正的飯量即便是一般的壯漢也得三五個才能和他相比。
習武之人消耗巨大，所以需要補充的也不少。
如果身體不能攝入足夠的能量，根本無法支撐武者習武所需。
彆看少林寺的那群和尚成天吃素，但是人家的素齋是秘製的藥膳。
否則光靠青菜蘿卜，又怎麼可能鍛體煉氣呢？！
兩刻鐘後，楊清源已經將送來的膳食吃個精光，還吃了四大碗米飯。
在收膳之後兩個時辰，但是依舊遲遲不見天子傳召。
楊清源此刻已經大概可以預測天子的身體狀況了！
朝廷政務，由諸大學士代理，天子遲遲不召見，不可能是因為公務繁忙，而是天子真的一直處於昏迷之中，不見轉醒。
所以才一直沒能傳召。
一直等到殘月高懸，雞鳴之時，也就是醜時。
剛剛領他入宮的汪植再次來到的偏殿之中。
“楊侯，陛下有請！”
楊清源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形容，跟隨著汪植來到了周帝的寢宮外。
但是汪植並沒有和楊清源一起進入周帝的寢宮，而是停在門口。
“楊大人，陛下在裡麵等您，奴婢不便進入，還請您自己進去。”說完便退到了一旁。
“吱！”一聲打開殿門的咯吱聲後，楊清源進入了周帝的寢宮之中。
此刻的寢宮之中，隻有一個小宮女隨侍在周帝身旁，其餘的內侍都已經被周帝屏退。
“楊卿，回來了？！”
寢宮之中響起了周帝虛弱的聲音，那是一種生命即將走到儘頭的衰敗感。
讓楊清源不禁想起自己殿試之時，初見周帝的情形。
美人、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帝王更是如此。
周帝從傳統意義上講，用傳統史觀來看，絕對是一代明君。
仁智通明之德，承周初定，躬儉省約，以惠休百姓，救贍困乏，除酷刑，減律法，薄葬埋，損輿服，所謂達於養生送終之實者也。
就文治而言，周帝已然走到了巔峰。
太祖高皇帝屢次北伐，追亡逐北，固然驅除韃虜，恢複神州。
但是連年征戰，也極大地增加了百姓負擔。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可不是一家之言。
而周帝的出現，便是一劑安神化瘀的良藥。
輕賦稅，減徭役，興修水利，勸課農桑，撫平冤獄，整頓吏治。
在曆史意義上或許沒有太祖高皇帝這般重大，但對於當代百姓而言，無疑是最好的君主。
或許從後世人的角度，周帝是有缺陷的，比如最終沒按律處罰太子。
但殊不知後世的權貴也未必沒有八議之法。
以現代人的觀念來評價古人，無疑是最無恥的方式。
那嶽武穆就是阻礙民族融合的罪人，秦繆醜則促使文化交流的功臣。
看到形容枯槁，氣若遊絲的周帝，楊清源的語氣也忍不住有些更咽。
“一彆經年，我臨死之前還能見你，確實是一件幸事了！”
周帝說話斷斷續續的，連“朕”都不自稱了！
無論是周帝對於楊清源還是楊清源對於周帝，感情都是複雜的。
楊清源是張三豐唯一的師弟，張三豐乃是太祖高皇帝的長兄。
雖然輩分楊清源比周帝要高，但是從情感上周帝是將楊清源當成一個出息的後輩。
楊清源走到周帝的身邊，但藏在暗中的雨化田身影一閃擋在了楊清源的身前。
身法之快猶如鬼魅，比之華山之上的東方姑娘也差之不遠。
這位西廠廠督修煉的應該是葵花一脈的武學了！
同時，麗景門統領韓蘇覓也出現在了楊清源的身後。
以楊清源的先天靈覺，在入殿門之時，都差點沒能察覺到韓蘇覓的存在。
十三年蟬不愧是百死一生的奇學，確實厲害！
“雨督主。”
楊清源朝著雨化田簡單地一拱手，隨後轉身看向了韓蘇覓，禮節周全。
“韓姨！”
沒錯，楊清源就是這麼雙標！
無論是洞玄境還是西廠廠督，對於現在的楊清源來說，都算不得什麼。
麗景門統領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