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嘖”一下,說,胎記?花臉啊?西莊的花臉?不對啊,人家活得好好的啊,那能是誰呢?這我還真想不出來呢,你說說,我這都來恁老唐家幾十年了,好像都沒有聽說有誰10來歲就死了的啊?我記得,這麼多年死的年少一點的除了留蛋,應該都是一些老頭老嫲嫲啊,如果說是留蛋,也不對啊,留蛋死的時候也都快20了吧,再說了,他也不是長那個樣啊......
還沒有等母親說完呢,父親突然一拍桌子,喊了起來,右邊額頭上有塊胎記是吧?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肯定就是他。
我們幾個差點被父親給嚇了一跳,不過又都想知道到底是誰啊,所以並沒有在意,而是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誰啊?誰啊?我們認識不?
父親嗬嗬嗬一笑,說,你們肯定不認識的,他是俺爺爺最小的兄弟,排行老七,比俺爺爺小將近二十歲呢,我聽恁爺爺說過的,好像就是10來歲的時候被土匪給打死的,因為臉上有塊胎記,人家都叫他小花臉。
啊?還真的有這個人啊,那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啊?母親有些奇怪的問道。
父親樂了,說,你當然沒有聽過了啊,他十來歲就死了,我都沒有見過,你怎麼可能知道呢?
母親恍然大悟,說,奧,怪不得呢。那你知道他的墳擱哪兒嗎?
父親有些不滿地白了母親一眼,意思是說,你什麼意思啊,小看我啊,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母親一聽不樂意了,嗔怪他道,管,管,管,就你能,管了吧?你知道就知道唄,還是個多了不起的事啊,要不是和我孫子有關係,我還不想知道呢,快點說吧,到底擱哪兒啦?
父親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母親一眼才說道,嗬嗬嗬,不遠,你肯定也知道,估計隻是不知道裡麵埋的是誰罷了,就在下溝沿的那棵大柳樹下麵,四海的地頭裡,不是有個小墳子嘛。他又沒有成年,按老理,是入不了老林的,所以就給埋那兒了。
母親點了點了頭,說,奧,我就說呢,知道了,知道了,你個老東西樣,我還以為是埋擱哪個什麼風水寶地上了呢,就四海地裡啊,我以前還真踅摸過這到底是誰的,奧,這鬨了半天,還是恁家的人啊。
說著,母親扭頭衝我說道,國兒,那等下你去給恁爺爺奶奶上墳的時候,可彆忘記了順便也給恁那個沒有見過麵的小太爺爺燒兩張,好好的給他說道說道,讓他在那邊好好的玩,好好的待著,彆有事沒事的就跑過來逗小玄孫玩,這麼小的孩子哪裡能經得起他逗啊。不過呢,他自己也還是個孩子啊,算了,算了,咱們就不和他計較了,但是,你必須得好好的嚇唬嚇唬他一下,如果他聽話,不再來吵寶寶了,那咱們明年,還有以後,年年都去給他送花的,送吃的,送喝的,如果他要是還不聽話,明年開始,咱就一分錢都不給他,還得找人去收拾他去。
我和梓彤啞然失笑了,心想,這有用嗎,還搞得好像聊天似的,母親又接著說道,我看啊,這事還真不能怪他,他是小孩啊,這麼多年都沒有出來禍害過誰,吵過誰,這次突然來了,我想啊,十有八九是在那邊的時候,就經常去找你爺爺奶奶一塊玩,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應該是你爺爺奶奶過來看寶寶的,然後就把他也給帶過來了,剛才恁爺不還說了嘛,恁爺爺也隻比他這個小叔小幾歲而已。所以呢,你等下也給你爺爺奶奶念叨念叨,讓他們管管小花臉......
下午,兩個小家夥睡著了,我們圍在火爐旁邊幫母親鉸紙錢,母親一邊忙活著邊問我,和我一起上初中小學的那些人,還有聯係的嗎?我是說除了去年你結婚時來的那幫人。
我想了一下說,好像沒有,恁想想,自從我上了高中,一個月才能回家一天,哪裡有空聯絡他們啊。再說了,他們當中大部分應該都在家裡種地了吧?
母親點了點頭,說,也是的。對了,前天我和恁爺剛回到來,小峰就來咱家了,問你回來沒有,我說你在市裡呢,他要了你的電話就走了,這兩天他打電話給你了嗎?
沒有啊。我搖了搖頭......
母親嘴裡說的小峰叫唐天峰,是我遠房的一個堂哥,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們村裡和我一般大小的這些人,十之八九在初中之後就沒有繼續上學了,而是回家種地了,就算那有限的幾個上了中專,高中的或者大學的,現在也都在老家工作呢,不過在縣城和鄉裡的居多,在市裡的好像也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