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7章 我不是一助嗎?怎麼會在台下?(1 / 2)

外科教父 海與夏 7754 字 1個月前

肝臟距離胰腺很近,比鄰而居,所以胰腺的腫瘤有好多種方法侵犯它,現在肝臟的轉移瘤特彆複雜,它居然繞著肝門動靜脈和各種管道生長。

如果要切除腫瘤,必須連血管一起切斷,然後對這種血管進行重建,當然,這種刁鑽的腫瘤在體內是無法實施切除的,所以才有離體切除這樣的術式存在。

現在楊平將肝臟和腫瘤看做一個整體,並沒有想對它們進行分離,分離腫瘤的事情留到體外做,楊平目前要做的是把“器官+腫瘤”這個整體與周圍正常組織分離開來。

但是即使這樣,也不是那麼容易,因為腫瘤最終纏繞著血管爬向了下腔靜脈。

尖刀是最佳的銳性分離工具,相對於現在五花八門的各種“刀”,比如激光刀、超聲刀、水刀——尖刀在高手手中的威力依然不減,而且它是最容易獲取的武器,任何一家醫院都有。

現在視頻上肝臟及腫瘤的解剖已經無法描敘,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楊平和助手們已經戴上熒光導航眼鏡,透過這種眼鏡,被吲哚菁綠染色的腫瘤發出淡淡的綠色熒光,而正常組織不會透出這種光,所以,腫瘤組織或者被腫瘤侵犯的組織與周圍正常組織分成兩個明顯的陣營,尖刀就在兩個陣營之間遊走,為了保證切除的徹底性,必須越過分界線,切除周圍一部分正常組織。

先切除,後重建,這是手術無奈的選擇,一旦重要結構受到侵犯,會被毫不留情地乾掉,事後再重建這些結構。

現在的尖刀遊走在危險的區域:肝臟的血流出口——這是3支肝靜脈彙入下腔靜脈的“交叉口”,所有經過肝臟“解毒”的血液,都要從這裡出來,回到下腔靜脈。

這些血管已經被嚴重侵犯,所以無法保留,當然在整個手術目標還沒有整體拿出體外之前,楊平是暫時保留它們的存在,讓它們保證肝臟的血液循環依然正常進行。

如果整個手術目標拿出體外的時候,這裡的血管就會在某個正常的部位切斷,然後血管和腫瘤一起被切掉,在體外切除腫瘤後,這些血管必須依靠移植血管來重建。

史主任的心臟承受著巨大壓力,如果沒有那七個器官的事情,如果隻有這一個器官,隻有目前看到的肝臟與腫瘤,其實也是一個超大手術。

這個手術叫做離體肝切除+自體肝移植。

平時所說的肝移植,一般指異體肝移植,也植入的肝是彆人的肝,現在移植的是自己的肝,看起來好像移植自己的肝應該很容易。

恰恰相反,自體肝移植比常規的異體肝移植難度大很多,被稱為肝膽外科的珠穆朗瑪峰。

因為自體肝移植有兩個難點,首先,患者的肝臟拿出來後,患者有一個無肝期,在患者沒有肝的這段時間,手術團隊要保證他好好地活著。

其次,肝臟被拿出來後,經過一番精心修理後還要放回去的,必須保證肝臟修理的萬無一失,一旦被修理壞,躺在手術台上的患者肯定沒救。

異體肝移植不一樣,用的是彆人的肝,患者體內有自己的肝,在準備異體肝的時候,患者是有肝的,雖然這個肝不行,但是總比沒有好,萬一異體肝出問題沒法植入,患者暫時也沒有多大問題。

兩種情況都相當於在運行的電腦上換CPU。

自體肝移植,將原有的CPU取出來,修理好再放回去,這個過程中,要保證電腦不能關機,還能正常運轉,一旦CPU修理壞,無法回裝,這台電腦隻能報廢。異體肝移植,買一塊新的CPU來替換原來的CPU,雖然也是要求電腦不能停機,但是處理新CPU的時候,電腦不是還有自己的CPU嗎,有CPU和沒有CPU讓電腦不停機的難度誰大,顯而易見,此時如果新的CPU不小心摔壞,沒關係,最多這次失敗,等下次再換,裡麵不是還有一塊湊合著用嗎。

這個病例,就算離體肝切除+自體肝移植所有步驟順利,後麵還麵臨複雜的管道重建比如:肝動脈、膽總管、門靜脈、肝上下腔靜脈,肝下下腔靜脈——

任何一步沒有做好,如果回植人體,比如血管沒有重建好,引起大出血,根本沒救,如果膽總管滲漏,引起膽汁泄露,又是危及生命。

史國生主任是國內幾個開展這類手術的教授之一,目前積累的病例不多,離體肝切除+自體肝移植,他基本上要十幾個小時左右。

前不久鵬城開展一例離體肝切除+自體肝移植,據說是鵬城醫學史的第一例,手術用時二十幾個小時,可見這種手術的難度。

這隻是離體肝切除+自體肝移植就這麼難,現在楊平做的手術,是八個器官,這種難度簡直是珠穆朗瑪峰上的珠穆朗瑪峰,是普外科手術的通天塔。

這個手術時間肯定很長,史主任掐指一算,不禁打了個寒戰,這不要做幾天幾夜?

一台離體肝切除+自體肝移植速度快的要十幾個小時,這八個器官的切除+自體移植,還有各種淋巴結的清掃,這麼算不得一百多個小時,那不五六天,日夜不休不眠,才能把手術做完,就算有些器官沒有肝臟胰腺這麼難,將時間縮短,兩三天時間要吧。

之前沒有計算時間,隻是趕來看手術,現在這麼一算,心裡有種崩潰的感覺,這是什麼手術,特麼做幾天幾夜?

史教授不得不扭頭看台上幾個年輕人,就這幾條槍,一直堅持幾天幾夜,不會吧?

再看看師弟和其他醫生,他們正看得津津有味,難道他們沒有意識到時間的問題?還蒙在鼓裡?真是無知者無畏。

幾天幾夜,就算自己看手術的人現在都害怕,彆說站在台上做手術的醫生。

視頻中的手術還在繼續,手術一直秉著一個原則,動靜脈暫時保留,其它連接部位逐步全部離斷,腫瘤不做分解,腫瘤與這八個器官作為一個整體,作為一個“大器官”整體摘除。

這些人難道就對這手術沒有一點認識,看西洋鏡?

“就他們一個團隊?有沒有接力的團隊?”史國生主任問方主任。

通常這種超級大手術,耗時很長的話,需要幾個團隊相互接替,打接力賽或者車輪戰。

方主任突然被問得一時腦子短路:“接力?接什麼力?楊教授做手術還要接力?”

史主任被師弟這種說話的語氣堵得語塞,這明明是實話,但是很容易被當成是“懟”,要不是關係親密的師兄弟,史主任對他又是一頓批,哪有這樣說話的,不過對方主任,史主任已經習慣,從讀書時就知道,這貨就是這樣,說話直白的一逼,讀書時是個二貨,現在還是,一點都沒改。

說到接力,方主任突然腦子裡某根弦被撥動,覺得好像什麼不對勁,但是一時不知道哪不對勁,他看看手術台上,又看看台下,再看看其他人,最後看看自己。

怎麼剛才這麼一下,覺得場景很詭異呢,究竟哪不對勁?

“你怎麼了?”

史主任覺得師弟眼神不對,問道。

方主任沒有回答,兩個眼珠轉來轉去,哪不對勁呢?

我靠!

我不是一助嗎?怎麼在台下?他們怎麼都在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