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王神叨叨:“我認為,麵子都是自己賺的。”
寧王不說話,但是點頭的動作代表了一切看法。
李旦痛心疾首看著自己的兒子:“親小人,遠賢臣?”
“一而再再而三地聽信讒言?”
“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嗎?”
嘴上的話在說,手裡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李隆基的腦子飛快運轉。
“根據天幕之言可以推算,距離安史之亂還有四十三年!一切都還有機會改變!”
此話一出,李旦果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嗯?不打了,有戲。
李隆基繼續道:“廢皇後,殺三子,占兒媳,朕絕對不會再做。”
“皇後伴兒已久,兒子幽禁被貶始終不離不棄,她不應當被廢。”
“三子,李瑛是個好孩子,另外二子雖還不知是誰,但他們若不生逆反之心,兒子必不會做出一日殺三子之舉。”
“占兒媳更不可能,兒子不是那等喪心病狂之人!”
李隆基仔細想著天幕之言。
“根據天幕所說,姚崇是個賢臣,兒子已經派人快馬加鞭,請來長安,若得他輔佐,兒子必然能開創大唐盛世!”
“還有那個奸臣!楊國忠!兒子現在就下旨去尋他,及早除掉這個禍根!”
李隆基見父親久久不說話,抬眼看去。
隻見李旦背對著他,身子似乎都佝僂了幾分。
他長長歎了口氣。
“找到楊國忠,之後呢?”
“殺了他?貶了他?讓他永遠不進長安城?”
李隆基不明所以:“自然。不可為官做宰,兒子身邊自然就沒了這個滿口讒言的奸臣……”
李旦轉過身,定定地看著他:“殺了這一個楊國忠,那第二個楊國忠,第三個楊國忠呢?”
“若天幕僅此一次,再沒第二次,你如何能知道其他的奸臣呢?”
李隆基看著滿眼複雜的父親,一時之間失了言語。
“那還不知是否出生的楊國忠,不是罪魁禍首啊。”
“罪魁禍首是你!”
“你若虛心納諫,政治清明,大唐何來奸臣楊國忠。”
這話像是當頭棒喝。
李隆基站在原地,訥訥不知言何。
李旦手拄拐杖,眼裡是追憶亦是痛心:“李家打下來的江山,不該毀在你手裡啊!”
“你棄城而逃,那祖祖輩輩都算什麼?”
他邊說邊喘息,兩行濁淚順著臉上溝壑淌了下來:“李家江山,不該就此毀掉啊……”
李隆基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趕忙上去扶住情緒激動的李旦,對他保證道:“距離安史之亂還有四十三年,父親相信我,一切都還有機會改變。”
李旦歎了口氣。
他看著窗外,像是在看那個無緣得見的盛世大唐。
“是啊,還有四十三年。可我已經看不見了啊。”
“我看不見最繁華的大唐是何等模樣,看不見你登泰山封禪的意氣風發,看不見君明臣賢的□□麵,我亦看不見四十三年之後,你究竟是死守國土,還是棄城而逃。”
“若今日非我,而是其餘人來同你說這番話,你是否能如現在一般聽在心裡呢?”
“你是皇帝,你有你皇帝的臉麵,皇帝的尊嚴,帝王之威,不容忤逆。”
“可兒子,我已經老了啊……”
“我連大唐盛世究竟是何等繁盛至景都看不到了。”
“若帝王昏庸,奸臣當道,若滿朝文武再無一人敢上前直言上諫,武將龜縮城內,忠臣之嘴被緊緊堵住。若真到了那等地步,還有誰能提醒你呢?”
李旦拍了拍李隆基的肩膀,動了動嘴,滿腹言語最終隻餘下歎息。
“我已老了,往後之景,究竟是盛是衰,都看不見了。”
李隆基站在太極殿內,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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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天幕消失,已經過去整整十日了。
李隆基隻覺得自己的生活幾乎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登基不久,他正如眾星捧月一般似的。
現在捧著他的手齊齊放下,他吧唧就摔了下來。
父親自太極殿說了番話後,徹底退居百福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三番五次前去求見,都被身子抱恙需休息的理由搪塞過去。他是真正頤養天年了。
兄弟間也不親密了。
先前每每下朝總要打會馬球。
現在他每每提起,想搞個團建,拉進兄弟間的距離,每個兄弟家中都有事。
請求外放的折子快堆滿的他的桌子。
就是後宮,也變了啊。
他打聽到了,太極宮有天幕那日,後宮之中也皆看到了天幕。
他想著,畢竟不能寒了發妻之心。二人之間雖不再有愛情,畢竟還有攜手共進的情誼!他想解釋一番,畢竟眾人都看著呢。
可一向討好他的王皇後閉門不出,隻說身子不爽利,回回去她回回不爽利。
他自知理虧,也不敢強求。
那便去趙麗妃那裡吧。趙麗妃正得盛寵,定然不會將他拒之門外。
可趙麗妃也變了,她也不再願意笑臉相迎。
身子不爽利像是一種傳染病,後宮嬪妃有一個算一個,全染上了。
就是他的愛卿們,也大不相同了。
此時的李隆基坐在太極殿,看著滿朝文武低頭萎靡不振的模樣,心裡難受極了。
這時,有人來報,帶著調任令去尋姚崇的人回來了。
李隆基的眼中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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