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他手裡的火把又揮了揮。
不知道什麼時候點燃的,或許是花溪讓他燒水,他聽到外麵談話不對,於是弄了個凶器過來。
有這個在,大家確實不敢靠近他,但他到底是小孩子,防得了一麵,防不了身後,慎邢司又都是好手,不知是誰丟來一顆石子,正好砸在他手上。
他吃痛,火把‘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古扉很快反應過來,彎腰去撿,但是慎邢司的人更快,一腳將火把踢了出去,然後上前製服了古扉。
無需太多人,兩個足矣,一人一邊摁住他的肩膀。
古扉拚命反抗,“放開我!”
不可能放了他,即便他原來是皇子,現在也隻是冷宮的棄子而已,不會翻身的那種,可以任意欺負。
若非如此,他後世也不會成為暴君,是被打罵欺淩多了,逼成那樣的。
“花溪……”似乎知道掙脫不了,古扉哭著喊她,“彆讓他們挖墳好不好?母妃沒有纏著我,也沒有害人,她是好人,就算死了也是好鬼。”
花溪後退一步,藏在眾人身後。
她不能看古扉,會心軟的。
她沒有出頭,也沒有說話,幾乎已經等於不打算幫忙的意思。
古扉失望的挪開視線,看向明生,“明生哥哥,求求你,幫幫我……”
明生袖子裡的手握緊,麵上有片刻的掙紮,很快又鬆懈下來,“對不起……”
他做不了主,慎邢司辦案,是有特權的,他一個小小看守,阻止不了。
古扉眼中徹底失去光彩,像一具布偶娃娃一樣,沒了靈魂,也不再折騰了,就那麼趴在地上,眼睜睜看著他們一鏟一鏟挪母妃的墳頭。
白皙的指尖插進土裡,瞳子裡從開始的失落,無能為力,絕望,再到慢慢燃起了熊熊的恨意,瞧著慎邢司的每一個人,隻落在花溪和明生身上時略微遲疑了一下,不多時又堅定起來。
他們也是壞人!
都是壞人!
墳最終還是被挖了出來,因著當時埋的深,幾個人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到頭,主事暼了她一眼,裡頭似乎有些疑惑和懷疑。
花溪解釋,“埋的越深,出來的可能性便越低。”
古扉瞳孔陡然縮了縮,指尖更用力的抓進土裡。
花溪……
明明經常在他麵前說母妃的好話,如果他話裡有不尊重的意思,還會挨打,為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花溪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擱在坑底,最後一鏟子似乎挖到了什麼,因著天色漸晚,瞧不清,有人拿了火把過去,往地上一瞧,紛紛嚇了一跳,“是血!”
因著時間久了,變成了黑色,空氣中一股子濃濃的腥臭味。
發現血跡的倆人登時慌亂起來,想上來,礙於主事在,又不敢,隻得繼續站在裡頭,聲音都帶著顫音,“主事……”
主事湊過去看,“怕什麼?把箱子拉上來。”
雖說離的遠,不過也大概能看清,是個箱子的輪廓。
並不大,裝兩個人的骸骨有些勉強。
“火油能燒碎骨頭?”主事挑眉問她。
花溪低眉順眼回答,“骨頭那麼硬,自然不可能燒碎,是敲碎的,沒有大些的箱子,隻有這個。”
主事突然揚聲大喊,“再下去兩個人,使點勁,一口氣給我抬上來!”
沒人回應,曉得有古怪,自然不可能還湊過去。
主事回頭瞪了一眼,親自指了人,“你,還有你,都給我下去!”
那倆人麵色慘白,想推辭,主事加了一句,“還想要腦袋嗎?”
那倆人不得已,磨磨蹭蹭還是走到坑邊,在找下去的途徑,還沒找到,其中一個不知怎麼回事,腳底下一滑,他本能伸手拽住身旁的人,一手一個連帶著他,三個人一起狼狽的摔進坑裡。
坑底窄,根本容納不下五個人,最先下去的倆人被砸的一懵,後下去的三人慌忙站起來,然後去幫其他人。
“主事……”
那個累及其他人的司員神色迷茫,“我方才踩的那塊土,自己動了?”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本來就被莫名拽進坑裡,和原來就在坑裡的人更加慌亂,拚了命的推開其他人,想往上爬,但是越慌越上不去,最近又剛下過雨,周圍的土都是鬆的,踩一腳連土一起掉了下來,根本借不著力。
坑底的觸覺也越來越不對,陰潮帶著濕意,低頭一瞧,血已經湧了上來,到了腳腕,有人不小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再起身時手上臉上都是血。
“快拉我們上去!”
如果說一次出事是巧合,兩次就不巧了,上頭幾人齊齊咽了咽口水,心中生了畏意。
“救人!”
這時候管事略顯威嚴的聲音無異於救命稻草,眾人迅速恢複冷靜,解下腰帶,往坑裡扔,想讓他們拉著,但不曉得哪裡出了問題,非但沒將人拉上來,反而感覺腳底下的土不斷變高,像是有什麼在拱動一樣,地麵凹凸不平,踩不穩,‘砰’的幾聲,掉下去更多的人。
不大的坑驀地擠滿了人,還有人磕在箱子上,登時流出血來,因著坑底的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坑底的。
沒有人動過,周圍的土突然開始自個兒往坑裡填起來,兩邊嘩啦啦不斷往下墜,像是有人推動著似的,片刻功夫已經埋到了腳腕位置。
坑底坑上的人都吃驚了,如果說開始不相信,那現在這麼多人親眼瞧見,不信也不行。
“快上來!”主事到底年長一些,勉強還能保持鎮定,“咱們這麼多人怕什麼,都給我回來,把人救上來!”
他嗬斥了一聲狼狽想往外跑的眾人,幾個司員麵麵相覷,許久才躊躇著,去救自己的老夥伴。
也是奇了怪了,所有人聚在一起,那奇觀便也消停了一會兒,但是眾人被嚇到了,救了人也不敢停留,連著主事一起,倉促往外逃。
那主事臨走前瞧了一眼院裡的三個,明生嚇壞了,躲在角落,花溪伏在地上,將古扉死死壓住,他不知想到什麼,又跑了回去,吩咐慎邢司的人,“離遠點,把土填了!”
眾人不太情願,但這是主事的命令,即便再不想,還是結伴留了下來,撿起地上的工具,小心翼翼朝墳坑走去,確定沒事才急吼吼的填土,想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花溪摁在地上的手怔住,無意識的揪了揪附近的草。
這草是她刻意培養的,就為了今天,草長得很密,幾乎沒有空隙,即便有些被挖的土壓在底下,不過隻要它們還在,能挨著,她就能用上,所以嚇唬他們並不難。
被壓了,就塞東西到土下,一次一次加高,再加高,讓他們站不穩。
墊的東西多了,把土朝中間擠,自然便有了‘活埋人’的景象,這個是巧合,不是花溪刻意弄的,她的本意是讓站在坑邊的人全部掉下去,倒是忘了,人可以掉,土也可以。
至於坑底的血,純屬自己嚇自己,沒有血,但是有水,水混合了土,變成黑色淤泥狀,滑膩的觸覺和血很像,加上時間久了,帶著腥臭味,又有她刻意氣氛烘托,所以都上當了。
她一開始那番話也並不是為了讓他們不挖墳,逼走他們,是為了讓他們挖,然後見到坑底的箱子,如果他們再努力一點,說不定可以瞧見裡頭的鍋灰,還有她偽裝成骨頭的硬柴,如此他們才會死心,從此不打墳頭的主意。
畢竟屍體已經沒了,想驗屍也沒得。
娘娘和碧菊的屍體早就被她換走,既然心裡知道肯定會出問題,怎麼可能沒有準備,隻需下雨天時,趁著土軟,插一根竹竿下去,碰著包裹著娘娘和碧菊的被子便能收進空間換地方,然後將是先準備好的箱子放進去。
一切都在預料中,唯獨沒想到的是。
那個主事居然會回來?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