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也重生了?
不,不可能。
柳明月猛地向後退去,卻忘記了自己出嫁前的這張架子床,和新房的那張不一樣,並沒有抵著牆。
她這麼一退,便從床沿的另一邊,徑直栽了下去。
“柳明月!”
黑暗中的反應遲緩了一瞬,裴慎一時間竟沒來得及拉住柳明月。
他聽見哐當一聲響,立刻也翻身下床,摸索著將地上的人撈了起來,重新放置到床上。
卻在黑暗中聽到了低低的啜泣聲。
“疼……”
自己受傷從來都是麵不改色的男人,此刻聽見柳明月喊疼,心下頓時一慌,憑著睡前的記憶立刻摸到了燈具旁,又點燃了一盞蠟燭。
燭火搖曳著漾起,裴慎急急回頭,見床上的柳明月已經卷起了褲腿,雪白的膝蓋上,一抹擦傷的紅痕格外顯眼。
不是什麼大傷。
裴慎心下剛鬆一口氣,卻對上柳明月臉上的淚痕,心下忽的就咯噔一聲。
她生得嬌氣,他一向就知道。
可當初從後山跳下來時,腿上傷到那個程度,她卻能忍著一聲不吭,硬撐到承德侯府的人趕到。
當真隻是因為當時情態緊急,才硬生生地忍住嗎?
還是因為……
夢裡經曆過更糟糕的事情,所以才……
“皎皎……”
裴慎不知自己此刻怎麼會脫口而出柳明月的小名。
柳明月膝蓋上痛得不行,卻還是抬頭怒視了一眼裴慎:“你不許這樣叫我!”那是她的小名,隻有祖母和貴妃,還有大太太三太太會這般喊,其他人,便是父親,也沒有這般親近。
“可我白日,已經喊過了。”
“那是在祖母麵前!”
“……好。”
裴慎嘴唇微動,現在如何稱呼不重要,關鍵是,他還是想弄明白那個問題。
他希望她不是無緣無故的討厭他,如果是因為夢境,總歸算得上一個緣由。可他又不希望真的是因為這個夢,因為夢境的內容,實在是太令他難受。
“那邊的櫃子,左手第二個抽屜裡,有藥粉和紗布,你替我拿來。”柳明月疼得直吸氣,她衝著自己膝蓋上的破皮處吹了吹氣,卻還是疼,便招呼床下站著的裴慎替她拿藥。
裴慎沒有說話,他翻找出來,然後在床畔坐下,垂著頭替柳明月清理了一下膝蓋上的血跡。
“我自己來。”雖然他的動作很輕,但柳明月還是不大自在,伸手去奪他手上的紗布和藥粉。
可是卻被裴慎伸手按住。
柳明月警惕地看著裴慎,想要將手從他掌下抽回。
可誰知裴慎還沒有放棄先前那個問題。
“柳明月。”
他抬頭與她對視,那一雙黑眸中,有太多的情緒藏在其中。
“我做了一個夢。”
柳明月忽的一怔,裴慎卻開始輕聲說起他的夢境。
他沒有提與今世相同之事,他從替柳明月穿錯裙子說起,一直說到他將柳明月又放回崇安寺廂房的榻上。
“……對不起。”裴慎察覺到柳明月雙手攥緊,他唇線緊抿,慢慢的將她掌心掰開,然後一點點握緊。
“這個夢太清晰,我覺得那不是我,但是我又感覺那就是我。”
他大概能夠明白夢裡的自己為什麼將柳明月放下,一是因著她還昏睡不醒,帶著她跳後山風險太高。二是羽林軍來尋她時喊的是大姑娘,夢裡的他,竟以為那是來尋她的親人。
可是那又如何。
他還是在夢裡將她丟下了,丟下她一個人去麵對榮親王。
“然後呢?”柳明月忽然開口,“之後發生了什麼,你夢到了嗎?”她的聲音輕得可怕,仿佛在自言自語,裴慎卻陡然心裡一緊。
“沒有……”裴慎的聲音低了下去,他沒有夢到,但是幾乎能猜到。
榮親王是什麼人,那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能看著六歲的孩童掉進水裡麵不改色,能口出狂言威脅皇妃要弄死她腹中的孩子。
頂著準榮親王妃名號的柳明月失了身,榮親王又怎麼可能會饒過她,而夢裡的“他”,替柳明月穿錯的衣服,就將成為那最致命的一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