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不隻是子春,身後一群手下也都震驚了。
一隻妖是死是活,散發的氣味和感覺是不一樣的。
麵前這條龍雖然趴著不動,但身上卻沒有半點死氣,他們眼看著他緩緩睜眼,差點集體落淚。
子春幾乎不敢相信,喃喃道:“……阿澈?”--
電閃雷鳴,傾盆大雨。
作為整個陣的中心位置,這裡更是刮著怒號的狂風。她的聲音太輕了,被風一吹就碎,但鬱承還是聽見了,扭頭看向他們。
子春見他眼神清明,不像謝王那樣失智,急忙跑了過去。
禁地布著森嚴的結界,平時誰也沒辦法靠近。
可如今外麵的法陣啟動,禁地的第一層結界已經被破開了,他們能輕而易舉地來到他身邊。子春見他仍是不動,問道:“你怎麼樣?”
鬱承隻覺腦子裡有點亂,似乎有很多東西,但又什麼都捕捉不到。
他閉了一下眼,忽然想起一個鮮明的片段——它控製了謝子軒,要去殺龍煜。
因為龍煜繼承了妖王印。
而妖王印是它的第一道枷鎖,隻有破開妖王印,它的本體才能從裡麵出來。
鬱承猛地起身,下意識調動妖氣,化出了人形。
子春和護衛齊齊倒吸一口氣。
眼前的人一頭短發,五官精致,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完完全全就是鬱承那張臉。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不對,他們簡直以為鬱承詐屍了。
子春感覺大腦要死機:“你怎麼……”
哪怕她知道龍煜懷疑鬱承是阿澈,但這衝擊也太大了。
一般而言,妖第一次化形後,樣子就會固定,然後隨著年月慢慢蒼老,除非半路去做個整容,否則模樣是不會變的。可阿澈以前明明不長這樣,為什麼當了一次人,靈魂再回到原身裡竟能換一張臉?
護衛“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小承!”
子春則有些遲疑:“你是誰?”
鬱承也挺想知道自己當了二十來年的人,到底是個什麼物種,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他看了看所處的位置,詭異地知道是禁地,問道:“龍煜呢?”
子春道:“去人界了。”
鬱承道:“禁地為什麼打開了?”
子春道:“因為外麵的陣開啟了。”
鬱承道:“外麵的陣?”
子春收斂心神,三言兩語為他解釋一遍,看了一眼他身後。
身後百米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山洞,望不到一點光。地麵畫著複雜的符號,遍布乾涸的血跡,向人們展示著三十年前的慘案。
鬱承也看了看山洞,隻覺一陣心悸:“你們離這裡遠點。”
子春道:“我得守著這邊。”
鬱承道:“那你們去山穀外麵守著,彆進來。”
子春道:“
你呢?”
鬱承想也不想道:“我把這個陣畫完。”
子春道:“什麼陣?”
鬱承一怔。
是啊,什麼陣?
他默默看著子春。
子春一行人也默默看著他。
狂風暴雨劈頭蓋臉砸在身上,眼睛都要睜不開。鬱承覺得這種糟糕的時候應該找地方避避雨,泡泡澡,老實待著不給人們添麻煩,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願意走。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他措辭一番,“我必須畫完這個陣,不然地麵有可能裂。”
子春一時沒開口。--
禁地的東西一心想出來,現在結界打開,他們見到了以前沒死的故人,還長著熟悉的臉,最重要的是這裡沒彆的屍體,就隻有這一個活人……陰謀詭計的味道簡直不要太明顯。
然而那個稀奇古怪的互換咒,也確實像是阿澈的手筆。
她猶豫一下,問道:“我上次被拔毛是因為什麼?”
鬱承道:“我隻知道你衝我開屏被龍煜拔過。”
子春道:“我搞過幾個對象?”
鬱承道:“這你自己數過嗎?”
子春還想試探,但轉念一想說得再多也還是有疑點,平白浪費時間。
她一咬牙,選擇相信他,說道:“我留下陪你。”
鬱承道:“好。”
子春便吩咐護衛全去外麵守著,跟著鬱承走到符號斷裂的位置,見旁邊扔著一把匕首。
鬱承看見這把匕首,心情立刻有些複雜,但這時來不及多想,他彎腰撿起它,順著地麵的痕跡往下畫了一道。
一股殘存的妖氣刹那間溢了出來。
即使隔了三十年,也依舊蒼勁。
子春懸起的一顆心頓時放回肚子裡,因為這股妖氣是龍煜和阿澈的師父的,想來當年禁地動蕩,他們曾想用法陣加固,可惜沒畫完就死在了這裡。
她忍不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鬱承道:“不知道。”
子春看著他:“你真是阿澈?”
“大概吧,”鬱承實話實說,“我的記憶出了問題,很多東西都……”
他的手一阻,皺眉增加力道,這才道,“都想不起來。”
子春見他刻得艱難,似乎有些站不住,便扶住了他。
她不敢再打擾,安靜地陪著他,暗中打量一陣,心想何止是記憶,他
身上的妖氣也比以前淡了不少。
但不管怎麼說,人還活著。
老大要是知道,應該會很高興。
龍煜出了妖界,直奔初旭三期。
三期恰好也在那條線上,很可能是一個陣點。
它一直沒動手,要麼是在等著妖界和其他陣點就位,要麼就是在等三期建成一個大概的輪廓,如今他們查到二期,它等不了了。
而如果它真的是在等三期,那三期就是整個大陣最
薄弱的一環。
龍煜帶著手下趕過來,就見這裡血色漫天,有幾個妖割了喉,已經死透了。雨水帶著他們的血,鋪滿了一樓的地麵。
磅礴的靈氣橫衝直撞,簡直讓人寸步難行。
顯然,這裡是一處陣點。
護衛艱難地往前走,看清了地上的屍體。
“這不是出國的鯉魚和那幾個跑掉的腦殘乾部嗎!”
“我日,這血好像還能動啊!”
“臥槽!”
龍煜沒有半句廢話,察覺這棟樓的人都已跑乾淨,一拳砸上了靈氣最盛的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