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差點昏過去,整個慈寧宮可以說是亂成了一團。
就連皇上都驚動了,連忙放下朝務來了慈寧宮。
慈寧宮裡,太後正坐在榻邊上看著昏迷的柳盈枝垂淚。
一見到皇上,太後就道:“皇兒,你快看看盈枝,她的臉竟然傷成了這樣,你一定要為盈枝做主啊。”
好好的去參加了宴會,怎麼就傷成這樣呢。
皇上看到柳盈枝的傷口後也皺了眉。
他沒想到柳盈枝竟然傷到了臉。
皇上扶住了太後:“母後,兒臣一定會把這事查明白的,現在還是讓太醫給表妹診脈才是。”
太後止住眼淚:“好。”
太醫院的太醫來了一大半,俱都醫術精湛。
一眾太醫開始給柳盈枝診脈,又仔細瞧了柳盈枝的傷口,過了兩盞茶功夫才算了事。
太後著急道:“盈枝怎麼樣了?”
為首的太醫跪下回道:“柳姑娘現在還昏睡不醒,是因為撞到了頭,一時受了衝擊,驚嚇所致,不過並不嚴重,按時敷上藥也就好了。”
太後拽緊了手中的帕子:“那盈枝的臉呢,她臉上的傷口你們可能治好,恢複原來的模樣?”
這也是太後最擔心的。
就算柳盈枝身份高貴,可若是毀了臉,那一輩子也就算是毀了。
太醫們沉吟起來,誰都不敢開口。
太後急道:“快說!”
太醫這才遲疑著回答:“柳姑娘的臉傷的不輕,若是按時敷藥,應當能恢複十之七八……”
十之七八的意思是,柳盈枝的臉上日後會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其實這樣已經很好了,柳盈枝到底傷的不輕。
太後聞言身子一晃。
也就是說,到底是破了相了。
皇上連忙扶住太後:“母後,你沒事吧?”
太後強撐住身子:“無妨。”
太後看向了太醫:“你們現在就去熬藥,一刻也不能耽誤。”
眾太醫們應諾:“是。”
太醫剛退下去不久,柳盈枝就幽幽醒轉了過來。
柳盈枝睜開眼,就看見了床榻上的承塵。
這承塵是宮裡的,她已經回宮了嗎?
她應當已經成功了吧。
柳盈枝剛要彎唇笑起來,就感覺額頭和臉頰很痛,她輕嘶出聲。
記憶回籠。
柳盈枝想起了落水時的事,她撞到了石頭上,尖銳的石頭順著額頭劃到了她的臉。
柳盈枝豁地坐起身。
太後連忙坐到榻邊上:“盈枝,你醒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柳盈枝看著太後:“姑母,我的臉好痛,我的臉怎麼了?”
女兒家最在乎的便是這張臉,柳盈枝剛剛醒來就問起了這事。
見柳盈枝這可憐的模樣,太後心疼壞了,“盈枝,你的臉沒事,等會兒上了藥就好了,你先躺下休息吧。”
太後怕柳盈枝看到以後情緒不穩定,隻能騙柳盈枝。
柳盈枝卻愈發擔心起來,她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臉,結果就觸碰到了傷口。
柳盈枝尖叫出聲:“我的臉怎麼了?快拿鏡子來。”
宮女們自然不敢拿鏡子。
太後又安慰柳盈枝:“沒事,就是劃了一個小口子而已。”
柳盈枝的心跳的越發快,她一個閃身就下了床榻,然後跑到了奩台前。
柳盈枝的動作太快了,眾人都沒攔住。
鸞紋銅鏡裡,清秀的麵孔上是一道長長的傷痕,從額頭到臉頰。
柳盈枝顫抖著撫上她的臉。
柳盈枝尖叫出聲:“我的臉……我的臉……”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柳盈枝就像是瘋了一樣,屋裡的人都嚇壞了。
柳盈枝根本不想承認鏡中那張可怖的臉是她的。
她想,隻要砸碎了就好了,她伸出手就要砸碎鏡子。
好在宮女們眼疾手快攔住了柳盈枝。
太後道:“快把盈枝按到榻上。”
柳盈枝現在情緒不穩,麵目猙獰,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還是儘快控製住她為好。
宮女們把柳盈枝按到了床榻上。
太後騙柳盈枝道:“盈枝,你聽姑母說,太醫說了,你臉上的傷口隻是暫時的,以後一定能治好。”
柳盈枝卻根本聽不進去,她在榻上掙紮不停。
眼下無計可施,太後隻好讓宮女給柳盈枝喂了一碗安神湯。
一碗安神湯下去,柳盈枝終於睡著了。
太後心疼地直掉眼淚。
太後都如此了,皇上自然也得陪在太後身旁。
這會兒太醫也把藥製好了,太醫小心地把藥膏塗在柳盈枝臉上,然後包紮起來。
過了大約半刻鐘的時間,柳盈枝重新醒了過來。
太後一直坐在榻邊上,見狀就道:“盈枝,你醒了。”
柳盈枝睜開了眼,她多希望這是一場夢,可這是現實,她的臉終究是被毀了。
柳盈枝的目光中毫無生氣。
太後都要被嚇壞了:“盈枝,你聽姑母的話,沒事的。”
柳盈枝側過臉,她的神情異常平靜:“姑母,你彆騙我,我的臉到底能不能治好?”
這次醒來後,柳盈枝不再之前一樣瘋了一般的哭鬨,反而安靜起來,隻是這樣越發滲人。
太後也知道柳盈枝是想要一個真實的答案,她也不好再騙柳盈枝。
“太醫說了,能治好十之七八,日後會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隻要搽了脂粉,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的。”
聞言,柳盈枝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也就是說,還是能看出來。
她的臉,終究是毀了。
柳盈枝閉上了眼睛。
她的心裡燃起了濃烈的仇恨。
都是因為霜霜,如果不是霜霜,她的臉怎麼會毀。
她的人生已經這樣了,她不會讓霜霜好過的。
柳盈枝睜開了眼睛,麵頰上都是眼淚:“姑母,你要為做主啊,我是被人推下水的!”
太後心頭一凜:“盈枝,你說,姑母一定為你做主。”
福康公主送柳盈枝進宮的時候,話也沒說明白,太後一直疑心這裡頭有文章,現在柳盈枝這樣一說,自是氣憤的很。
柳盈枝咬牙切齒:“裴霜霜。”
“是裴霜霜推我落水,害我變成這樣的!”
太後眉頭輕皺:“裴霜霜?”
怎麼會是裴霜霜。
太後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按理說皇上已經下了聖旨,不日後陸硯就會和霜霜完婚,就算霜霜知道之前柳盈枝想嫁給陸硯,也不會突然起心要害柳盈枝,這沒有理由啊?
柳盈枝自然提前編好了理由。
柳盈枝的唇瓣都被她咬出血來:“姑母,你也知道,我喜歡陸大人。”
“今天的宴會上,我碰到了裴霜霜,言語間提起了陸大人,我說我甘願為妾,裴霜霜聽後就與我口角起來,然後……把我推下了水。”
柳盈枝這話說的半露不露的,不過眾人也都能聽明白。
憑著柳盈枝的家世,若是真的給陸硯做妾,那霜霜這個正頭夫人做著還有什麼意思,處處都會被柳盈枝壓一頭。
正好那池子附近又沒有旁人,所以霜霜才會突然起心要害柳盈枝。
太後聽後怒道:“好啊,原來那裴霜霜竟是如此狠毒之人。”
“盈枝,你放心,姑母一定替你做主,姑母這就叫人把她綁到大牢裡。”
聽了太後這話,柳盈枝放下心來。
她畢竟受了傷,之後又哭又鬨,早沒力氣了,很快就睡了過去。
等柳盈枝睡著,太後起身,然後就要吩咐人把霜霜抓起來。
皇上站起了身:“母後,這事且慢。”
太後凝眉:“皇上,你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負著手:“兒臣是覺得,這不是個小事,不能隻聽信表妹的一麵之詞。”
柳盈枝的話固然沒有漏洞,可皇上不信。
皇上不信陸硯喜歡的人會做出這等事來。
太後的語氣變冷:“皇上,盈枝可是你的嫡親表妹啊,你竟然不信你表妹的話,反而覺得那裴霜霜是無辜的?”
太後現在情緒激動,何況她畢竟是皇上的生母,皇上也不好說的太直接。
隻好道:“母後,裴霜霜畢竟是陸硯未過門的妻子,豈能隨意處置,若是如此的話,豈非寒了陸家的心?”
太後聽後沉默了一瞬。
陸硯的父親在外鎮守邊疆,陸硯又在內替皇上忙碌,實在是一家忠臣。
確實不能這樣貿然行事。
皇上見太後似是有些鬆動了,又道:“母後,要不這樣吧,明天兒臣便宣裴霜霜進宮,把事情問個清楚。”
太後點頭:“也好,就聽皇上的。”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太後也累了,皇上扶了太後去休息,然後也回了寢殿去休息。
…
翌日,承恩伯府。
霜霜醒了過來,她讓巧月幫她挑一套得體的衣裙。
今天多半要進宮,還是提前準備起來為好。
果然,霜霜剛用過早膳不久,宮裡就來了人。
這回來的不是梁全,而是慈寧宮的太監總管曹公公。
太後很上心這事,故而特意遣了心腹太監過來。
宣完旨意後,曹公公道:“裴二姑娘,走吧,馬車就在府外候著呢。”
這旨意上隻說了宣霜霜進宮一敘,沒說旁的。
裴正德和杜氏還以為是好事呢,兩人俱都笑道:“霜霜,你快跟著曹公公去吧。”
霜霜心情很平靜,“嗯。”
霜霜隨著曹公公出了門,然後上了馬車。
這期間曹公公一直陰陽怪氣地看霜霜,霜霜卻一點也不害怕。
就像陸硯說的,她又沒做錯事,是柳盈枝陷害她,公道自在人心,她有什麼好怕的。
走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忽然停下了。
霜霜有些疑惑,怎麼忽然停住了。
外麵,陸硯站在了馬車前。
曹公公有些驚訝:“陸大人這是何意?”
陸硯開口道:“馬車裡的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正好我也要進宮,便同她一起。”
曹公公麵露難色:“陸大人,哪有這樣的規矩……”
“規矩”二字還未說完,曹公公就看到了陸硯冰冷的眼神,他連忙躬身:“陸大人,請上馬車吧。”
甭管有沒有這規矩,陸硯要做,他哪敢攔。
陸硯上了馬車。
霜霜看到陸硯後驚的瞪大了眼睛,“陸大人……”
她知道陸硯會進宮陪她,可她沒想到陸硯的膽子竟然這麼大,敢直接上馬車和她一起進宮。
陸硯坐在霜霜身側,“害怕嗎?”
霜霜怔了一下,然後搖頭:“不怕。”
她是真的不怕。
可陸硯這樣陪著她,她的鼻子還是有些酸了。
陸硯握住了霜霜的手。
他怎麼會讓霜霜獨自進宮呢?
他不會讓他的小姑娘受一點兒委屈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