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過些日子,青書鬆煙就與陳長勝一樣,調到外頭當差去。
四房五房雖離了京城,五叔在外頭的宅子也賣了出去,可餘波未平。陳長勝便見著好幾個在那外宅附近打探消息的人。
大伯母那場戲演得極像,那條街上,人人都當是裴五爺的正房娘子發威。
“把那個外室提腳就發賣了,孩子也抱走了。”
不論那些人怎麼打聽,說辭都一樣。
“他們真就能絕了心思?”阿寶往裴觀嘴裡塞了個桂圓,就是籃子裡拿的,大伯娘給的都是上好的桂圓乾,吃著極甜。
“自然。”裴觀雖這麼說,但他情知賊心難死,派人在外頭時時留意,一有風吹草動,立時報上來。
裴觀不欲讓她憂心外頭的事,故意扯開話頭,問她:“你呢,今兒做些什麼?”
阿寶便一樣一樣數給他聽:“早晨先跟母親去祖母房中請安,又跟妹妹們去了大伯母那兒聽管家的事。”
阿寶看了裴觀一眼:“我原以為大伯母不喜歡我,今兒才知,原來大伯母很喜歡我。”
“怎麼?”裴觀摟住她的腰,問她。
“大伯母時常把我提起來問話,當著管事婆子們的麵讓我拿主意。”阿寶本來隻是旁聽去的,幾個未出閣的姑娘才是“真學生”。
幾個姑娘都在備嫁,挨在一塊坐著,先看了幾日大伯母如何管家。大夫人對三夫人道:“六郎媳婦閒著也是閒著,一並過來罷。”管家事本是大房接手,該由大夫人跟她兩個兒媳婦一道管才是。
把阿寶也添上,裴三夫人一聽就搖頭:“這怎麼成。”
“怎麼不成?往後你們房裡掌事兒的是誰?”大夫人看了眼三弟妹,要想自己清閒,可不得把兒媳婦給拋出來。
裴三夫人在大嫂麵前,頗有些不好意思,她疏散怪了,倒讓兒媳婦替了她。
阿寶這才陪著珠兒一起去。
她也知是大房管事,裴觀自來敬重大房,她打定了主意,光帶耳朵不帶嘴,絕不隨意插口。
沒想到大伯母頭天就將她提起來問話。
裴家是家大業大,但二三十人是管,二三百人也一樣管。
沒一句難得住阿寶,可問完也不見誇獎。
連戥子都悄悄問:“大夫人可真凶,她是不是不待見咱們姑娘?”
直到今日,大夫人又當著管事媳婦婆子們的麵問:“我聽說六郎媳婦在家時,園中都種果子樹,池裡都養能吃的魚?”
阿寶立起來答話,她也很坦然:“是。軍堡衛所前練兵後種糧,就連國子監中也一樣種菜養豬。”
底下那些管事娘子,聽見這句,雖麵上不露,心底都想三房的六少夫人,果然出身不高,家中不富。
還猜測大夫人怎麼竟把這個問出來,依著大房三房的關係,總不能是故意給侄媳婦難堪罷?
誰知大夫人目光在她們臉上掃過一圈:“你們都聽到?正該如此,一飲一啄皆不可奢靡過分。”
阿寶這才明白過來,大伯母是拿她起頭,要削減各處開支。
裴觀先還含笑聽著,收斂起笑意問她:“怎麼前幾日,你不告訴我?”
“就為這事?那我不就成了背後告狀的?”一有點事兒就先嚷嚷,可不是她的作為。
二人一個給子侄開蒙,一個學掌家理事。
居喪在家,倒也安閒。
直到陸仲豫送回禮來,回禮中夾著兩封信。
一封是陸仲豫寫給裴觀的,一封是原來的衛家姑娘,如今的陸二娘子寫給阿寶的。
阿寶急巴巴拿了信,當著裴觀的麵便拆開看,想看看大妞新婚頭幾天,日子過得如何。
因她在夢裡,再也沒有夢見過大妞。夢中的二人各自出嫁後,就斷了聯係。
大妞的信隻有一頁紙,紙上也隻得兩句話。第一句是問阿寶好不好,第二句便是“夫君待我甚厚”。
“這就沒了?”阿寶擰著眉頭,看樣子這信寫得很急,連墨點子都蹭花了。
陸仲豫給裴觀的信倒有好幾頁,阿寶一眼瞥見,問他:“信裡寫了什麼?有沒有寫到大妞?”
裴觀一心兩用,眼睛在瞧信,嘴上在答她:“胡鬨,豈能在信中寫這些。”
“不是特意寫,可曾寫他新婚如何?”
裴觀看完才答:“不曾。”信中寫的是本次科舉的事,吏部著手選官,裴觀看好的學生,被點中了幾個。
陛下果然在今歲,將國史翰林院分成兩處。
翰林院果然單獨分立出來,點中翰林便可上朝聽政。
陸仲豫在信裡感歎,若非裴觀恰巧丁憂在家,翰林院中本該有他的職位。
裴觀這一路,確實是一直在為入翰林院鋪路。這些日子他收到好些信,都替他惋惜,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
陸仲豫還在信中問裴觀,沒能入翰林院,是否考慮丁憂之後外任。
裴觀看著信,指節在桌上輕敲。
阿寶一推他,他這才回神:“陸兄預備謀外任。”
“那……那大妞呢?”
裴觀又掃一遍信紙:“不曾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