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不死心,出去碰了幾次,銀子沒訛到不說,還被打了。
對百山村的人來說,存銀子很難,比生孩子還難,誰要是敢打他們銀子的注意,那比搶了他們孩子還要嚴重。
奪子之仇啊!
那能忍!
不光她遭了,幾個孫子出去玩的時候也鼻青臉腫的回來,去討公道人家就說小孩子哪有不打鬨的。
反正一筆扯不清的爛賬。
轉眼間,衙役通知交錢接人的時限就到了。
宋家銀子還沒湊起。
宋老頭跟宋三去了一趟縣裡,跟縣太爺求情。
但這科舉作弊是大事,是欺瞞皇帝,說得大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也不知是誰去舉報了,龍顏大怒,另派了欽差大臣下來調查,一律涉案人員均不得私自放走。
這下就是有銀子也沒轍了。
宋老頭宋三無功而返。
牢房裡。
宋二本來是要扛下所有的,畢竟家裡許了那麼多好處,也承諾等小弟出去辦了私塾收了束修一定馬托關係塞銀子把他弄出來,不然,兩個都要折在牢裡,實在是虧。
他考慮了片刻就同意了。
結果…要殺頭啊?!!
可怕!
當即就不乾了!
沒有堅持下去的理由啊!
為了給彆人抵罪把自己的命丟了,得再多的好處有什麼用,那還不如直接許諾讓他下輩子投個好胎。
“冤枉啊我冤枉!”
他抓著鐵欄杆搖晃著拍著大喊。
嚇得爛草堆裡的老鼠蟑螂吱吱叫著滿屋子爬。
宋玉猛的看向那邊,臉色煞白,衝到門邊,“二哥,你想乾什麼!”
你不要衝動啊!
但宋二已經不打算背鍋了,他要活,要懸崖勒馬。
不然就要摔死啦!
再說,罪魁禍首根本不是他!
他一個鄉下漢子能懂啥?第一次進縣城看著那高大的城門差點沒跪下好嗎,他長這麼大連雞都沒殺過,他哪裡敢去借銀子!
“大人!我有話說!我有話說啊!”
“二哥!”
宋二不理,不聽不聽,命要緊。
很快,衙役過來把他帶走。
宋二跪倒在地,不用大人問就叭叭叭倒乾淨了。
欽差麵色平淡。
他早就審出了這件科考舞弊案的源頭,正是知縣一位親戚,說是親戚,其實也算不,隻是後院一個寵妾的哥哥,在外麵賭紅了眼欠了一大筆錢,又填不起那個窟窿,寵妾的首飾私房都賣光了才爭取到一些時日,她又不能跟男人求助,大人本就討厭她娘家,嫌她娘家事多吃相又難看,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會厭倦了她,剛好縣試在即,她便把主意打到了試題。
可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加之她哥確實不聰明…
誰能想到事情竟然鬨到這麼大呢。
真是嗶狗!
欽差辦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個月,判決就下來了。
寵妾及其哥哥還有另外幾個借助試題瘋狂斂財的被判了當場斬首示眾,縣令沒有管好後宅以致犯下大錯被揭了烏紗押入京城等候發落,其他犯事人員則全部搭配邊疆某煤礦榨掉剩餘價值。
無可更改。
宋母眼睛都要哭瞎了。
宋二嫂在判決下來沒多久就再嫁了,三個孩子一個沒帶走。
宋老頭病了一場,蒼老了許多,更加沉默。
宋母天天在院子裡罵,罵天罵地罵祖宗,罵兒子兒媳,罵自己命苦,罵老頭子,罵白眼狼…
但罵歸罵。
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
如今家裡沒有一頭任勞任怨的老黃牛跟牛崽子們了,宋老頭兩個都老了,一家子的生計就落到了宋三兩口子肩。
俗話說得很,每個人的福氣就那麼多,提前造完了,往後餘生那就都是苦了。
更何況還有老二家三個拖油瓶兒。
宋三嫂每天罵咧咧的乾活,睜開眼就是活兒。
她脾氣見長。
大不了就改嫁!
誰特麼願意無怨無悔的伺候這一家子。
宋母還真怕她走,家裡能乾活的就這些,走了不就更沒人乾活了嗎?
她退了一次,再退了一次…
宋三嫂也嘗到了甜頭,也把他們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的,更是有恃無恐。
宋家女主人的寶座換了人坐。
家裡吵吵嚷嚷雞飛狗跳,卻又不見半分生機不見一點希望,仿佛,所有的希望都爛在了泥裡。
這天,宋三嫂又在指桑罵槐。
宋老頭聽得煩人,拄著拐杖出了院子,他也不知道往哪裡去,自打老幺的事情後,他就不願意出門了,也不願意再跟村裡的人聚堆聊天。
等走累了歇歇,才發現已經到了村尾。
“喲!這不是宋老頭嗎?你來找你家老大啊!”
有人見他麵熟便過來一問。
宋老頭手指不自覺的抓緊拐杖。
那人不等他回答就叭叭的說開了,“你還不知道吧,你大兒子早就搬走了,聽說是搬去了縣裡,不過也沒人看見過,說不定是假的。隻是,若是真的,那你們就太可惜了,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說著又無比感歎,“可見這老祖宗的規矩是有道理的,自古以來都是長子繼承家業贍養父母,我也要對我大兒子好些,以後養老可要全靠他呢。”
宋老頭一臉茫然,好一會兒才像是聽明白了:“你…你說我兒子他…他搬走了?”
“是啊,搬走一段時間了。”那人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