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我再沒見過她們。
看著從舞台後走出來的年輕女孩兒,她長得高挑,容貌秀麗,渾身上下充滿了青春的氣息,眉眼之間跟我很像,節目組不會出錯,她肯定是我的女兒。
隻是,如果能笑一笑就更好了。
沒有抱頭痛哭,沒有傷感流淚,沒有委屈萬分...
她看我就像在看陌生人。
是陌生人。
她滿月就跟著她媽走了,我沒給她們打過一次電話,沒付過哪怕一毛的撫養費,可是,這些都不重要。
我是她爸。
親爸。
我現在老了,她就得給我養老,不然就是不孝。
聽說她很有本事,找了個好工作,還交了個男朋友,關係處的挺好,她要是不養我,我就鬨得她在公司待不下去,鬨到她分手!
我果然是徐玉玲養大的,跟她一毛一樣!
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老了啊...
我還有幾年可活...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不能將就一個行將就木的可憐老人嗎...
我對她眼中的怨恨視而不見,我笑著朝她走過去,我有錢,有退休金,我被徐玉玲壓榨了大半輩子,即將在六十歲迎來自己真正的人生。
我滿懷期待!
太期待了!
我,果然是個渣男,可我不在乎,那不重要。
——————————
桃水縣。
一家臨街廣告店裡,一身體恤短褲的男人交代了店員幾句,便騎著電瓶車匆匆離開了。
他騎車到某小學門口。
把車停好,在二年級3班的位置排隊。
“佳佳爸爸,今天又是你來接孩子呀?”
“是啊,我時間比較自由嘛。”
“哎喲真是羨慕,哪像我家那個,一回家就盯手機,孩子說句話他都嫌煩...”
...
很快,他便牽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女孩出來。
女孩七八歲,瓜子臉,大眼睛,長得白淨可愛,一蹦一跳的,跟爸爸說起學校的趣事。
男人微笑聽著,時不時回應一下。
父女倆騎車回到小店。
男人去隔壁蛋糕店給女兒買了麵包牛奶,讓她先墊墊,交代她吃完就寫作業,便忙去了。
廣告店開在高中學校門口。
此時正是六月。
臨近期末,打印資料的特彆多。
男人跟店員忙了許久才終於歇下來,忙完店員便下班了,男人拿出手機一看,快七點了,屏幕上顯示有幾個未接來電,均是同一號碼打過來的。
他撥了過去。
先是皺眉,薄唇抿緊,眼裡閃過幾分厭惡,沒一會兒便瞳孔放大,垂下眼瞼,“...恩恩,我知道了...她有親生女兒,這事其實不用通知我...恩...謝謝你們。”
便掛掉了電話。
繼續低頭翻手機。
沒一會兒便煩躁的看著門口,眼裡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徐玉玲死了。
得病死的,在,裡麵。
他這些年一直沒去打聽過徐玉玲跟宋麗的消息,隔了這麼久再聽到,依然覺得很憤怒。
她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十年前。
他一覺醒來,便是在桃水縣,寬敞明亮的臥室是他完全不熟悉的樣子,走到客廳,便看到妻子在廚房裡哼著歌忙碌,神情愉悅輕鬆。
他愣了半晌。
剛想問媽呢,便被腦子裡一個信息衝擊得差點沒崩潰。
他...他竟不是媽媽的親兒子,而是她偷了彆家的孩子...
就...!
震驚到無以複加!
他花了很長時間接受這些陌生卻又是真實的信息。
也曾考慮過是否要去接受親生父母。
最後放棄了。
何必嘛。
若是又遇到徐玉玲那樣的,徐玉玲隻是一個人,萬一那一家人都是,甚至更難纏,他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算了算了。
那不知名的神秘人已經幫他把路鋪好,他隻要順著這條路走下去,不做多餘的事,不自己去作死,就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他膽子小,命途坎坷,餘生隻盼平穩順遂就夠了。
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女人走進來,提了提手裡的袋子,麵帶笑容:“我買了西瓜,快來吃。”
男人放下手機,湊過去看了眼,也笑了:“這瓜不錯,肯定甜。”
“那當然,我挑了好久呢。”
“媽媽我想用勺子挖著吃!”
“行行,媽媽這就給你洗勺子去!”
“媽媽一會兒我來切西瓜。”
“你一小孩兒,切什麼瓜,小心切到手...”
“哎呀我知道了,媽媽媽媽,讓我試試嘛!”
“好吧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男人靠著印刷機,笑著看母女倆走到裡麵,這樣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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