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妻(2 / 2)

徐萬琴那天據說從酒樓客棧回去,就把自己關在繡樓三天不出,臉不洗,澡不洗,蓬頭垢麵,飯也不吃。顧崢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顧崢經曆了太多的風風雨雨,很多事上,就比如包括這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友誼,也包括與男人之間的那些感情/事,她都看得通透。

然而,徐萬琴不一樣,她自幼驕縱任性,養在深閨,誰都看她的臉色過日子,府上的一個個庶姊庶妹們,討好她,奉承她,卻是沒有一個真心相待的。顧崢算是她唯一一個走出閨門所結交認識的朋友,這樣的打擊,仿佛讓徐萬琴瞬間掉入一個死胡同,怎麼走都走不出來。

皇帝正在龍案上練書法,吮毫拂紙,一股濃鬱的熏香,隔著屏風,從獸形香爐的嘴裡噴射而出。

皇帝著一身明黃的龍服,周牧禹去時,徐鐘離早已跪在欽安殿的地板上,看情形,事情鬨得顯然大了。為著女兒的事,這陳國公徐鐘離定是在聖尊跟前說了好一車。

皇帝見周牧禹來了,便放下毛筆,端坐龍椅,拿著小太監輕遞來的一盞小龍團茶輕啜一口,笑道:“你來得正好,禹兒,你這嶽丈正巧也在這兒,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朕就和你們商量商量、你和徐姑娘的婚事?”

周牧禹倒還沉靜,沒吭聲。

陳國公趕緊向周牧禹見禮,“晉王殿下,小女莫不是衝撞了殿下,惹得殿下不高興,或者,她哪裡做錯了,做得不好……”

聲音恭維討好懷有敬意,言辭卻隱隱閃爍著質問和隱怒。

周牧禹對陳國公淡淡一還禮,然後向皇帝聖尊拱手:“兒臣已有妻室,不能娶徐小姐!”

皇帝大吃一驚,“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

從年幼懂事開始,周牧禹的心就裝了太多的事,有男兒自尊,有出人頭地的渴望,有安邦治世的宏願。

他裝下的那些心事裡,唯獨沒有兒女情長四個字。

顧崢的出現,打開了他通往情關的一道大門。在這道大門裡,顧崢就像一道陽光照進他心房,同時,又由於黑暗壓製得太久,他的眼睛在驟然接受那道明亮的光時,便晃得他炫目無法適應,他睜不開眼。他不懂如何去守護好這道明亮的光,後來在和顧崢成親的日子,他的心事,隻知又多了一樣——為了女人,為了顧崢,他必須像個男人好好站著,他要位極人臣。

——

這仿佛才是顧崢所最需要的,才仿佛有天足以站在她跟前,承受女人給予他生命中的那道亮光。

周牧禹對權勢的迷戀,可以說,到了如今,尤其從受封於晉王那一刻開始,隻會增,不會減。

誠如他告訴嶽父顧劍舟——如果,真一切從頭開始,從零做起點,他願意嗎?

.

老皇帝這天幾乎被他氣了個半死。

皇帝道:“朕知道,你在民間是娶過妻的,後來,你倆和離了,這也沒什麼,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不過,並且,你還是個皇子殿下……”

大概還在安慰他,不要貶低自己,即使娶過妻的也沒什麼,人家陳國公府可不敢露出一分嫌棄。

陳國公徐鐘離也急忙點頭:“小女若是能嫁與七殿下為正妻,這是小女的福,哪裡還敢去計較!榮幸都來不及!”

周牧禹木著臉,冷笑了一聲:“你們不計較,我計較!”

皇帝道:“什麼意思?”

他眯眼,看來,徐鐘離的那一狀是真告得準了,他要和前妻複婚,讓那市井女人做正室王妃,入皇家的族譜玉碟。

皇帝接著一頓,又道:“朕開恩,倒難為你不嫌棄糟糠之妻,有這份心腸,那麼,你娶你的徐姑娘,給你前妻一個側室名分,如何?”

周牧禹道:“兒臣隻娶她一個,無所謂正不正側不側的,她是我的妻,兒臣隻知道,這輩子兒臣隻她一個,其他女人,我不要!”

皇帝一拍龍案:“放肆!”

本來,他已經有夠容忍這對母子了,那周思如,到現在都還沒到他跟前服軟,這口氣,本就咽不下,現在,他這是吃定了他這皇帝離不了他們母子嗎?天威豈容踐踏,現在,對皇帝來說,已經不是單單他娶不娶陳國公府徐小姐的事了,而是他的顏麵問題,這門親,也是他做的主……

他們這對母子,簡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皇帝輕眯起眼,冷笑:“那麼,如果朕不同意呢?——朕就是綁,也要綁著你娶這陳國公府的徐小姐,你待若何?”

徐鐘離趕緊給皇帝跪下磕頭:“臣萬萬深受不起!深受不起!陛下您太嚴重了!”

周牧禹麵無表情,沒有吭聲。

一絲嫋嫋的香煙,依舊從獸爐的嘴輕輕噴射,又是一刻鐘、兩刻鐘過去。

周牧禹淺抿著薄唇,忽然,他把自己頭上所戴的那頂墨玉王冠給輕輕摘下。

皇帝大怒:“你要乾什麼?!”

周牧禹不理,依舊繼續摘,摘了頭上的王冠,又脫了繡著金絲銀紋的王服蟒袍,再接著,腰間上有一個龍形玉符,那是皇子身份的玉徽,出入內廷朝部,佩上它,才能暢行無阻。

他把王服、王冠、以及那像徽晉王身份的玉符就那麼一一摘下脫掉,然後,上前兩步,雙手奉至聖尊麵前。“草民,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

皇帝一口老血,差點氣得噴湧出來。

頓時氣歪躺在龍椅上,帽子歪了,手也顫了,兩眼發直,麵皮不停抽搐。“放肆!朕,朕——”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大姨媽,昨晚想二更的,結果一下睡著了,頭疼得厲害,大家將就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