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昏暗的光線,她仔細打量這些孩子。
發現他們都是今天那名少女帶去孤兒院吃飯的那幾個。
她怎麼會到這裡來?
被曲阿姨賣了?還是被人偷過來了?
“爸爸!不要!他們還小!”
透光的破木板門外傳來女孩的祈求。
“滾開!你是要救他們,還是要救你的弟弟妹妹們!”
“砰”的一聲,有人被撞到了某樣東西上,發出痛苦地低呼。
沈容立刻躺下裝睡。
門被打開,光亮照進來。
沈容聽見重重的腳步聲來到她身邊,審視獵物般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
然後她的衣領被揪起,身子懸空,像小雞仔一樣被提留走了。
她被扔到外麵的雪地裡,實在無法裝睡,睜開了眼睛。
就見粗獷的男人舉著斧頭朝她劈下。
她連忙翻身躲過劈砍。
男人有些詫異,像拽雞一樣把她拽起來,鉗製住她,斧頭再次對著她劈下。
“爸爸!”
沈容看見男人身後的門邊站著那名女孩,她鼻青臉腫,像是受了好一頓打。
男人劈她的動作頓住,回頭斥道:“滾回去!”
“爸爸她還小……”女孩被吼得發抖,畏縮地抓緊門框。
“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改你那聖母一樣的脾氣!你弟弟妹妹餓得快死了,你竟然還帶這群孩子去那個孤兒院吃飯!”
“可是……”
“要是你不帶他們去,你弟弟妹妹就能多吃一點了!”男人吼道:“滾回去,把門關上,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
女孩狠狠閉上眼睛,回到屋裡,關上了門。
天地間漆黑一片,大雪紛紛落下。
男人再次舉起斧頭準備朝她劈下,沈容一個翻身踢向他的下顎。
他躲閃不及被踢中,沈容的身體也“嘎嘣”響了一聲。
草,扭到了!
她難以置信,自己的身體竟然變得這樣脆弱!
準備從收納袋裡取出浮沉鎮海,卻發現她什麼也沒能取出來。
沈容:?
這好像不是她的身體!
而且她的力量也被壓製了。
男人被踢得緩了會兒,憤怒地再次砍向她。
沈容奮力掙紮,踹向男人的下.腹。
男人痛呼一聲跪倒在地,她趁機從他手中掙脫逃跑。
但她身子骨太弱小,沒跑出幾步,便絆倒在雪地裡。
男人跟了上來。
她爬起繼續跑路,向森林深處跑去。
然而剛到森林邊緣,男人就抓住了她的後領,一把將她提了起來。
她努力保持鎮定,瞪著男人:“你為什麼要殺我?想吃我?”
“你……”男人愣了一下,頗為新奇:“我現在不想殺你了。”
他提溜著她回到屋裡,把她扔在地上。
鼻青臉腫的女孩驚喜地過來抱住她,仰望著男人,“爸爸……”
男人沒有回應她,又去小屋裡提溜了一個孩子出來,出門,將門關上。
很快,門外傳來孩子的驚恐哭鬨聲。
女孩臉色煞白,捂住了沈容的耳朵,緊緊閉著雙眼,默默流淚。
沈容偏頭,透過女孩身後的鏡子,看到了陌生的自己。
她果然是到了另一個孩子身體裡。
為什麼會這樣?
她自己的身體難道是死了嗎?
沈容暫時按下這些目前找不到答案的疑問,詢問捂她耳朵的女孩,“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愣了一下,對她笑:“我叫邊月。”
“啊!!!”
門外孩子淒慘的叫喊與邊月的自我介紹同時響起。
一瞬間,世界仿佛變成了默片。
幾分鐘後,男人一身是血地進來,叫沈容跟他出去。
邊月想要跟著一起,男人卻止住了邊月,把沈容強行拖拽出門。
“收拾一下。”男人隨意地指了一下地上被劈成五塊的孩子屍體,用雪洗著斧頭。
孩子小小的頭顱躺在被染紅的血地上,不遠處就是他被劈開的身體。
內臟散落了一地。
沈容明白男人的意思——他是要她像收拾死雞一樣,把這五塊屍體收拾乾淨。
她照做,撿起血淋淋的屍塊和內臟,丟到門口的大盆裡,用雪搓洗。
一邊洗,一邊默默思考著該怎麼對付這個男人。
將屍塊洗成乾淨的肉塊,她也想清楚要怎麼對付男人了。
她現在武力全無,身子比正常人都不如。
她得從彆人身上入手。
男人將洗完的屍塊搬去廚房。
廚房裡傳來剁骨頭的聲音。
邊月跑出來將凍得渾身冰涼的沈容抱進屋,給她換上乾淨的衣服,除了哭還是哭。
沈容可憐兮兮地哭道:“姐姐,我好怕……他是想要把我們殺掉吃了嗎?我們要是死光了,山路還沒通,他會不會把你和弟弟妹妹們也殺掉吃啊?”
邊月渾身一僵,止住了哭泣,呆呆地望著前方。
顯然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廚房裡飄出了肉的香味。
是人肉香。
過了一會兒,男人燉好了肉,端出來,讓邊月去叫醒弟弟妹妹。
他們一家人在餐桌邊桌下,四個剛睡醒的孩子不明所以,興奮地吃起了肉。
男人邊喝酒邊吃肉,把骨頭丟給沈容,讓她啃。
她自然不會去啃,用擔驚受怕的目光看向邊月。
邊月看看沈容,又看看望著盤子裡的肉,望向男人:“爸爸,我們可以想彆的辦法,不要……”
“啪”的一聲,男人給了邊月一巴掌:“閉嘴!”
邊月捂著臉又開始哭。
倉庫裡還有五個孩子,沈容估計還有五天才會輪到自己,不是很急。
她可以慢慢給邊月洗腦,讓邊月殺了這個威脅到她生命的男人。
沈容靜靜地坐在地上。
“當當當”——淩晨四點的鐘聲敲響。
她的意識又不受控製地模糊起來。
她有些奇怪地抬頭,看見了一個和孤兒院一模一樣的掛鐘。
這個男人和曲阿姨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兩家有一模一樣的掛鐘?
她這麼想著,昏睡過去。
“當當當”——又是鐘聲。
沈容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孤兒院。
其他孩子已經陸續起床,她也手腳麻利,鎮定自若地起床穿衣。
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到一樓吃早飯。
孩子們都在餐桌邊坐下。
沈容發現,喬文不見了,今天隻有十個孩子了。
早餐是一小塊鹵肉。
廚房裡飄出濃重的調料味,似乎在燉煮著新的鹵肉。
曲阿姨分完肉,坐下,說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禱告詞,然後開始用餐。
沈容猶豫了一會兒,問道:“阿姨,喬文去哪兒了?”
曲阿姨吃飯的動作一頓,對她微笑:“昨晚,他的父母來把他接走了。”
沈容懵懂地點頭:“哦。喬文哥哥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呢。他明明和我們一樣,還隻是個孩子,隻不過個頭高些,就儘心儘力地照顧著我們。”
“他很相信阿姨,很喜歡阿姨,一直把阿姨當作親生媽媽看待。昨天晚上,他被接走,一定非常舍不得阿姨吧?”
曲阿姨轉著筷子,雙唇緊抿,像是有些吃不下去飯了。
沈容:“昨天晚上,他還給我們說了快樂王子的故事。我覺得燕子真可憐啊。他很愛王子,幫助王子幫助了彆人,自己卻死在了冬天,沒能等到春天的到來,阿姨……”
啪——曲阿姨放下筷子,迅速轉過臉去,嗓音有些哽咽:“我有點事要做,先回屋一趟。”
她匆匆上了樓。
沈容望著她的背影,昨晚的場景在眼前浮現。
——喬文聽從她的叮囑,照顧孩子,洗碗掃地,給孩子們講童話故事……
她半夜回來,放下了另一個孩子,帶走了他。
他跟著她走時,揚起小臉,笑盈盈地小聲對她說:“我有按照阿姨的叮囑照顧好弟弟妹妹們哦。”
然後,他再也沒有回來。
沈容垂眸,看著盤子裡的肉。
大雪封山,所以一切都是逼不得已的嗎?
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總感覺處處都很違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