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大家都看到了,匪患未平,四處為禍,倒黴的卻是我等商人,侯爺受了委屈,安西軍將士也受了委屈,得意的倒是那位朝廷派來的官兒,他爭贏了。
大家一聽頓時驚呆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如此勁爆的內幕。
接著大家義憤填膺,氣得差點掀桌子。
你們官員爭權奪利,為何要拿我們商人當犧牲品?憑什麼!
於是商人們借著幾分酒意紛紛拍著桌子高聲怒罵起來,罵聲半條街都聽得到。
福至客棧本是諸國商人住店落腳之所,商人們一番怒罵後,整個客棧的商人都知道了此事,消息就這樣傳開,當天夜裡,整座龜茲城的商人都知道了。
全城痛罵一人的光景委實壯觀,所有的矛頭全都指向一人,監察禦史裴周南,朝廷派來的狗官。
福至客棧的櫃台後,皇甫思思一手支著下巴,眨巴著大眼睛看前廳裡的商人們跳腳大罵,嘴角微微一勾,彎出一抹好看的弧線。
侯爺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幫他散播一下消息不過分吧?朝廷的事幫不了他,民間的事倒是可以略儘綿薄。
皇甫思思眼神漸漸幽怨起來。
白吃白喝還欠我的錢,我卻像個傻子似的處處幫他,見不得有人欺負他,這人恐怕是我前世的冤家,注定今生要被他欺負死……
…………
商人們罵了一夜,終於漸漸消停。
罵歸罵,終究民不敢與官鬥,尤其是商人,社會地位屬於低賤下層,比農民都低,更不敢公然得罪官府。
除了忍氣吞聲,還能怎樣呢?顧侯爺那麼大的官兒,還不是得在狗官麵前低頭認慫。
原本怒氣漸漸平息了的商人們,卻被第二天一早的一個消息再次激起了憤怒。
昨日下午,就在龜茲城附近,一支正打算來龜茲城落腳打尖兒的胡人商隊路遇盜匪,整支商人被屠戮一空,貨物馬匹全部被劫走,沒留一個活口。
據說現場血肉模糊,官兵趕到的時候,商隊的兩百多具屍首都被禿鷹啃了一半了,一片血淋淋的碎肉和白森森的骨頭在黃沙地上四處零落,畫麵十分淒慘。
聽到這個消息,商人們壓抑了一夜的憤怒終於徹底爆發了。
龜茲城出了奸臣,這是要斷大家的活路呀!
人群再次聚集於節度使府門前。
與昨日聚集時的彬彬有禮不一樣,今日仍舊是那些商人,仍舊是黑壓壓的一片,然而節度使府門前卻群情激憤,罵聲不絕。
裴周南住在節度使府裡,一大早便被外麵嘈雜的聲音吵醒,心情很不爽地起床,下人端來的熱粥剛喝了一口,圓滾滾的李司馬便滴溜溜地滾過來了。
今日的李司馬再也不見以往親切憨厚的笑容,而是一臉焦急慌張。
“裴禦史,您快出門看看吧,府外有商人鬨事!”
裴周南一驚:“鬨什麼事?昨日他們聚集的時候本官不是說過嗎,待顧侯爺回來再商議出兵剿匪之事……”
李司馬急道:“昨夜不知哪個缺德的商人胡編亂造,說是裴禦史您下令撤軍,而致商路匪患猖獗,商隊無辜被屠戮,此刻外麵那些商人都在罵您呢。”
裴周南大吃一驚,臉頰的肌肉不由控製地抽搐起來。
此刻顧青不在節度使府,據說出營狩獵去了,不知何日才歸。
論官階,裴周南不算最大,但在節度使府裡,除了顧青以外,就數他的權力最大,此時商人鬨事,隻能由裴周南出門安撫。
“走,出去看看。”裴周南咬牙道。
剛邁出府門外,前方忽有風聲,裴周南腦海警鈴大作,下意識地一閃身,一隻雞蛋從耳邊擦過,摔在地上一片粉碎狼藉。
“狗官亂政!拿我等商人的性命當爭權的犧牲品,罪孽深重!”
“好幾百條人命啊!就因為你一句撤軍,全被盜匪殺了!狗官!”
“不見朗朗天日,朝中出了奸臣!”
排山倒海般的痛罵聲,裴周南一輩子都沒被人如此罵過,頓時氣得臉色鐵青,然而當著無數圍觀百姓和商人們的麵,裴周南又不方便下令驅趕打殺,氣得渾身直顫,仍沒想好如何應對。
當罵聲越來越大,情勢越來越失控時,裴周南眼皮猛跳,忽然沉聲大喝道:“都閉嘴!本官正在派人尋找顧侯爺,待找到侯爺後,本官會與侯爺商議出兵之事,一定會給諸位一個交代的!”
人群頓時一靜,一名老人推開眾人,走到裴周南麵前,睜著渾濁昏花的老眼仔細打量他,然後歎了口氣,惋惜地道:“長得還算周正,比顧侯爺長得迎人,為何非要做奸臣?你們當官的難道如此草菅人命嗎?這位上官,你說與顧侯爺商議出兵之事,敢問何時出兵?商路盜匪不除,我等商人寸步難行,從此斷了生計,還請上官高抬貴手,縱然要官鬥,也莫牽扯無辜之人的性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