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慣了司夜府乖順無害的蛛孩,乍然再見這種凶性外露的猙獰怪相,令他們重拾害怕,想起曾經的恐怖。
周圍百姓也是如此,本來就憤慨的心情,隨著這場襲擊的結果塵埃落定,又被聞青柏勾起曾經禍亂的記憶。
“餘孽!他是餘孽!”
人群中一聲怒喊。
隨即越來越多聲討。
有人想要向聞青珀砸東西,看到宓飛雪他們站在周圍,擔心誤傷就停下手。
“餘孽!餘孽!”
“把他也抓上刑台!”
聞青柏原地掙紮,嘶鳴聲越來越大,可惜普通人根本理解不了他叫聲的意思,隻覺得他行為瘋狂,愈發怪異恐怖。
普通人像他這個失血量早就死了,可他身上有風抱子規則守護著一線生機。
提到風抱子,蛛女模樣的風抱子無聲無息出現在血泊中的聞青柏身後。
“謔!!!”
從未見過風抱子,還是以這種方式出現,百姓們嚇得連連後退,推攘之間不少人跌倒地上,搞出不少傷員。
風抱子伸手去抱聞青珀,卻被他掙紮拒絕。
“哦?”左泗饒有興趣多看聞青柏一眼,低語:“又一個小小年紀自行開靈的靈童,這北原城是個什麼地方,已經堪比一般靈城出產靈童的質量。”
裴蓉蓉:“師傅,不管嗎?”
左泗:“當然要管,隻可惜今日的功勞又打折扣了。”
鬱悶的歎氣,對弟子訴苦,“我們精心安排的戲碼,還比不上人家的意外演出。”
裴蓉蓉不明白師傅為什麼總是計較功勞的多少,“為神主辦事不論得失,隻求辦好。”
左泗一言難儘,他是不是把弟子洗腦洗得太成功了?可是他又沒給弟子種迷魂種,也沒有跟她講過這麼大義凜然的道理。
他身影飄然從刑台落到宓飛雪旁邊,對向自己投以警惕視線的風抱子指了指宓飛雪,“他傷殿下,你還要護他?”也不管風抱子聽不聽得懂,趁它看向宓飛雪的一刻就將掙紮的聞青珀提上回到刑台。
風抱子停留原地沒動。
刑台上。
左泗將聞青柏丟到聞禮慷的身邊。
一直掙紮的聞青珀在此刻安靜。
他落淚向聞老爺伸手,嘴裡沙啞嘶鳴。
被聞老爺眼裡的厭恨悲痛定在半空。
左泗揮手,聞老爺嘴巴的塞布落下。
“我問你,這孩子你還認不認?”
聞老爺冷聲:“我沒有這種怪物兒子!”
聞青珀瞪大雙眼。
左泗點頭,便又抓起聞青珀的後領將他拋給風抱子,“帶他回去吧。”
風抱子將聞青柏接住,這回聞青珀沒有掙紮,目光空洞望著聞老爺的方向被風卷走,轉眼消失眾人視線。
百姓中喊聲響起,“他是聞家餘孽,怎麼能就這樣放過他!”
左泗悲憫道:“大人作惡,孩子無辜,就算父債子償,他也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了代價。從今以後他已不是曾經的他,而是風鳴子。”
迷魂術用在言語上的效果不及一對一的絕對控製,但受眾群體是一群普通凡人,又是左泗親自施展,無聲無息就影響他們的潛意識。
就算有個彆偏激者也翻不起風浪。
對聞禮慷的審判也到最後環節。
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百姓,有人舉手歡呼,也有人伸手捂住身邊孩子的雙眼。
“我們要不彆看了吧?”此時被書童扶著的曹稽小聲提議。
喬淮看著宓飛雪,仗著膽子說:“老大不怕,我們也不能怕!”
其他有退意的小童們聞言,也紛紛站穩了腳。
宓飛雪往喬淮看去一眼。
然而所有人等待的刀斬頭落的血腥畫麵沒有出現。
左泗手裡魘火點燃,在無數驚呼聲中落在聞禮慷身上。
聞禮慷表情僵滯,嘴巴大張發不出任何聲音,火焰將他身體覆蓋卻又沒有傷及他身體分毫。
裴蓉蓉站出來說這焚的是惡人的業障,聞禮慷做了多少惡就要被燃多久,直到他陰魂淨化。
“看起來不是很痛苦?”喬淮疑惑的說。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他一個。
凡人看不出魘火傷人精神的效果,自然不知道聞禮慷在承受什麼——裴蓉蓉的話也不算錯,魘火把聞禮慷帶入精神幻象,勾出他心底最恐懼的事物,持續折磨他的心魂。最恐懼的事物,很多時候就可能是自己曾經做過的惡事。
宓飛雪歪頭了下頭。
有細如飄絮的黑絲從聞禮慷身上散發向她漂浮來。
臟。
宓飛雪不想要任何這個人身上的東西,哪怕本能的知道這東西對自己有益。
她麵無表情揮手,把黑絲揮散,轉身回司夜府。
見宓飛雪要走,喬淮等人也覺得現場沒什麼好看到了,一個個跟上她。
這場‘淨化’聞禮慷的大火整整在刑台上燃了七天。
從頭三天還會有人來看熱鬨,到後來路過的人也隻是扭頭朝這這團火人方向啐一口,暗罵聞禮慷罪孽深重,才會整整花了七天才焚燒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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