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堅長搖頭,道:“袁紹不是這等甘於寂寞,坐等滅亡之輩。臣猜測,他可能窮兵黷武,嚴陣以待,一旦知道水師南下,不是討伐他,或可全力南下,與士家來一場生死決戰。”
劉辯眉頭一挑,道:“會嗎?他們不是在媾和?”
皇甫堅長頓了下,道:“這隻是臣的判斷。”
劉辯若有所思,抬頭望向揚州方向。
朝廷裡紛紛擾擾,暫時沒有一舉剿滅袁紹的共識。袁紹如果與士燮媾和,將會給朝廷帶來不少麻煩。再加上益州的劉璋,三麵出擊,一不小心,還能掀起不小的亂子來。
“走這不穩字棋是沒錯的,”
劉辯目光沉吟,道:“雖然有些保守,卻是最佳之策。袁紹已經走入死胡同,除非朕失策,否則他不會有機會。”
張遼看著劉辯的神情,道:“陛下,臣以為,可以使用疲敵之計。”
劉辯看向他,道:“具體說。”
皇甫堅長也轉過頭,麵帶好奇。
張遼雖然是陛下的親信,但展露的能力,也就是平定徐州一戰,可那一戰,關羽大放異彩,名聲響徹大漢,反而襯托的張遼幾乎透明,很多人都認為,平定徐州的是關羽,甚至不知道張遼是主將。
張遼躬身,道:“陛下,以三麵侵擾,水師時不時兵臨會稽沿岸。吳郡,荊州與揚州交界的要地,時不時做出大軍討伐的假象,使得揚州難以安寧,不出兩年,揚州定然疲極!”
劉辯雙眼微微眯起,笑容濃鬱,道:“是個不錯的計策。朕給你這個權力,吳郡的水師,以及與揚州接壤的各郡兵馬,歸你調遣。朕會再知會大司馬府,配合你行動。”
張遼毫無異色,抬手道:“臣領旨!”
皇甫堅長不動聲色的深深看了眼這個張遼,心裡暗自驚疑。
他在劉辯身邊日久,尤其是知道很多隱秘之事,深知這位陛下疑心極重,幾乎沒有相信過人。
但對於張遼,從來沒有什麼‘安排’,這麼大的權力,說給就給。
這種信任,著實怪異。
劉辯用力的扇了扇,還是感覺到滿臉是汗,望著會稽方向,笑著道:“朕的老丈人是前任會稽太守,十分想念會稽,能不能早一點回去,就看卿家的能力。”
張遼沒有說話,隻是躬身更多。
劉辯熟知他的性子,一合折扇,道:“二公子,回程吧,走潁川,看看盧毓他們就回洛陽。”
“是。”皇甫堅長道。
張遼這會兒說話了,道:“陛下,還是有些不臣之徒企圖對陛下不軌,臣請率親兵,護送陛下去潁川。”
劉辯看著他,想了想,道:“也好,朕還有許多話想與卿家聊一聊。二公子,擺駕,大張旗鼓的走。”
這是要給袁紹機會啊。
皇甫堅長心下了然,大聲道:“臣領旨!”
啪
劉辯打開折扇,又望了眼會稽,轉身上了馬車。
張遼親率一千精兵,護送著劉辯,出了吳郡,走九江,進入南陽,而後北上潁川。
與此同時,劉辯的一舉一動都彙報到了會稽。
內憂外患的袁紹,接連召開會議,商討對策。
因為郭圖借著所謂的‘不軌’,攻訐構陷,緝捕入獄,肆意的排除異己,經過大半年的時間,郭圖在會稽、在袁紹帳下的地位飆升,儼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以至於逢紀,袁渙等人被排斥、邊緣化,即便是大議都謹言慎行。
袁紹臉色難看,目光掃過一眾人,冷聲道:“朝廷的水師,還是沒有找到到底在哪裡嗎?”
沒人說話,安靜無聲。
他們是沒有水師的,即便在沿岸遍布探子,可除了偶爾發現外,始終難以掌握確切行蹤。
兩萬大軍,隨時可能在未知地方上岸,這對袁紹來說,如鯁在喉,夜不能寐。
袁紹見沒人說話,目光陰沉,落在外甥高乾身上,低喝道:“你說!”
高乾餘光掃了眼一直麵無表情的郭圖,硬著頭皮道:“主公,那水師忽遠忽近,加上海上有大霧,著實難以捕捉。不過,依照路程算,他們現在,應該離開揚州地界了。”
袁紹冷哼一聲,轉向袁渙,神色緩和了一點,道:“袁先生?”
袁渙一臉謹慎,故作思忖的道:“主公,朝廷的兩萬水師,目的有些詭異。若是有意於揚州,其他地方不應該毫無動靜。如果是支援士燮,卻也不必大費周章,完全可以從荊州進入交趾。”
袁紹微微點頭,總算說些有用的了,麵帶‘繼續說’的表情。
袁渙便繼續道:“朝廷那邊說是去遠海探索,下官以為這是障眼法,或許有其他意圖……還須再觀望。”
觀望?
袁紹的失望寫在臉上,看向了近來倚為心腹的郭圖,神態親近的微笑道:“郭先生怎麼看?”
眾人將袁紹的表情儘收眼底,悄悄對視一眼,心裡異常凝重。
郭圖這小人,在會稽為所欲為,偏偏袁紹信他,使得會稽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這是不祥之兆!
沒人敢說出口。
敢說出口的人,已經被郭圖以各種理由殺害了。
郭圖摸著胡須,神情自信又自得,淡然一笑,道:“主公,以我觀來,朝廷那邊,大可不必擔憂。朝廷真要決心討伐揚州,那位皇帝陛下不會親自來吳郡,朝廷不會允許,而且還問罪了豫州牧劉繇,右司馬、豫州將軍劉備。”
袁紹深以為然的點頭,道:“先生所言,正合本公所想。那,那兩萬水師,究竟是何意圖?”
郭圖見袁紹信了,笑容更多,道:“主公,朝廷那邊放風聲說是兩萬,又豈會真是兩萬?兩萬大軍駛向茫茫大海,無異於自殺。”
袁紹神情若有所思,還是追問道:“先生所言有理。那究竟是為何?”
袁渙,逢紀,高乾等人也看過來,神情各異。
“始皇帝,長生。”
郭圖在所有目光注視中,淡淡道。
話音一落,袁紹雙眼大睜,心中疑惑瞬間得解,麵上大為恍然。
逢紀卻怔了又怔,這種理由,袁紹居然信了?
但他頭上還有‘不軌’的陰雲,哪敢說話,隻能悶聲不言,心中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