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笑嗬嗬的又守住話頭,道:“大司馬征討烏桓回來後,與朕說了一些幽州的風土人情,說是有幾條河,要是能夠鑿通,勾連到一起,說不得能得沃野千裡,良田萬頃。”
荀彧道:“尚書台也看過相關奏本,工曹那邊正在做實際勘探,臣以為,再過幾年,或許有動工的機會。”
大漢朝的交通十分不發達,尤其是幽州這種偏僻之地,是以對漕運依賴極大,而現在的河道錯綜複雜,無法勾連到一起,十分不便。
“幾年啊……”
劉辯砸了砸嘴,似有可惜之色。
荀彧與劉辯討論過很多事情,絕大部分受製於現在混亂的局勢,需要等‘新政’推行到一定程度,才能著手更多的計劃。
比如這挖掘河道,溝通河渠,改善漕運一事。
“臣等參見皇後娘娘。”突然間,荀彧起身,張遼,於夫羅等人齊齊向著山穀內見禮。
蔡文姬身著常服,輕輕點頭,道:“免禮。”
說完,來到劉辯身旁,不拘禮的低聲道:“臣妾發現,長公主與那孫權還有私信往來。”
劉辯擺了擺手,道:“朕知道,由著他們吧。”
說完,看向皇甫堅長,道:“孫策死了沒有?”
皇甫堅長道:“還沒有,據說,是硬挺著,在為孫權鋪路,扶持他上位。”
劉辯想著這個認定的女婿,與張遼道:“等你回到徐州,對於孫權,能幫就幫一幫,彆讓袁紹欺負他。”
“臣明白。”張遼道。作為劉辯的心腹,張遼自然知道孫權與長公主已經定親。
蔡文姬坐在劉辯身旁,抿著嘴角,明顯是有話要說。
劉辯吃了幾口,這才側頭低聲道:“你要說蔡公的事?”
蔡文姬輕輕點頭,眼神緊張。
在‘劉辯遇刺’之前,蔡邕就以‘講學’的名義,出了洛陽,前往泰山郡,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剛過陳留。
劉辯伸手握了握了她的手,笑著道:“沒事,朕讓他去陪著紹兒。”
蔡文姬雙眼一亮,旋即更加擔憂了。
她知道劉辯有布置,可兒子不在跟前,蔡文姬怎麼都不安心。
劉辯用力握了握,目光轉向洛陽城,笑容和煦,猶如春風拂麵,道:“都再辛苦幾天。”
再過幾天,消息就應該傳開了,所有人都會做出他們的判斷與選擇,人與鬼,將展露無遺。
荀彧,皇甫堅長等人不由得轉頭望去,神情略微期待,略微擔心。
與此同時,張楊遇到了更多的麻煩。
經過一夜的醞釀,洛陽城裡的反抗動作不斷增加。
先是洛陽府的六都尉衝開了西門,而後是洛陽城裡一些士族,依仗著家中豪仆,據守府邸,不肯投降。
同時,朱雀門上的禁軍,居然有主動出擊的跡象,使得張楊一陣緊張,有些手足無措。
兩萬羽林軍,在洛陽城裡突然間顯得捉襟見肘,難以控製局勢。
他手下的幾個校尉,更加不安起來,不斷的勸說張楊儘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張楊還在猶豫,不甘心離去。
他站在朱雀門外不遠處,望著近在咫尺的朱雀門,臉角鐵青一片,道:“陳留王還是找不到?”
董承臉色比他難看,道:“找不到。”
張楊倒是不生董承的氣,道:“橋瑁也不見了。”
董承同樣知道,心裡怒恨不甘,道:“伱要逃走嗎?”
張楊雙眼裡是陰晴不定,道:“河南縣等收到荀彧的命令,已經在調集城防兵,向著洛陽殺來了,最多半天就到。”
董承仔細算了算,道:“幾個縣加起來,不過一兩千人。”
張楊看向朱雀門,恨意更濃,咬牙切齒的道:“橋瑁是要拿我們試探朝廷!”
張楊也不傻,經曆了挫折,使人成長。他已經想明白了,橋瑁就是要拿他做炮灰,試探大漢朝廷的實力,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
董承陰沉著臉,道:“即便你想走,且不說八關你未必衝的過去,即便衝過去,北方有曹仁,西方有夏侯惇,東方是禁軍大營,往南去還有劉備。”
張楊自然知曉,是想明白了才猶豫,遲疑。
他看著朱雀門,雙眼凶狠,道:“但是,我隻要拿下皇宮,有太後、皇後在手,誰又能把我怎麼樣?我甚至能夠選擇皇子繼位,有了新皇帝在手,天下何人敢不從!?”
董承雙眼陰翳的看著他,沒有理會,心裡如墜大石,壓的他快喘不過氣來。
原本設想的謀算是極好的,但不曾想變數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到了現在,他們已是孤立無援,成了徹徹底底的叛逆!
這種情形之下,除了攻破皇宮,將太後,皇後等握在手裡,其他任何想法,都是死路一條!
張楊現在的打碎牙,也得往肚子裡咽,恨聲道:“傳我命令,不用管城中那些達官顯貴了,隻要他們不出院子就行。洛陽四門守好,其他所有兵力,給我集中在朱雀門,我就不信,小小朱雀門,能攔得住我兩萬大軍!”
“遵命!”幾個校尉雖然猶豫,對視一眼,還是應聲道。
他們與張楊是綁在一起的,要麼一同榮華富貴,要麼一同死無葬身之地!
轘轅關。
王朗聽到來自河南縣的消息,整個人呆立在原地。
楊修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陛下遇刺,羽林軍謀反,正在攻打皇宮!
這才幾天時間,怎麼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報信的人走了,王朗清醒過來,坐在那,神情凝肅無比,心裡如電轉,無數個念頭在翻湧。
楊修坐在他邊上,看著墨跡好似還未乾的信紙,低聲道:“老師,這是要出大事情了。”
王朗瞥了他一眼,如墜冰窟的心裡陣陣發寒。
出京之前,他就料到洛陽城裡要出大事情,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大!
楊修見他不說話,自不敢多言。
現在的大漢朝,係劉辯於一身,他突然遇刺,仿佛大漢朝失去了主心骨,失去了擎天柱,正在迅速的崩潰,倒塌。
王朗坐在那,沉著臉,極力保持冷靜。
他在回想,想要將所有事情前後竄連起來,想出其中的關竅。
可是容不得他細想,轉念就是劉辯死後的朝局。
朝局會怎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