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台的三人相互對視,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朝廷裡諸事紛雜,可並沒有阻礙朝廷‘新政’的推進。
隨著時間的推移,錢糧的不斷撥付,兗州、冀州、青州的屯田、開墾、安民在不斷推進。
而大司馬府主導的‘軍政分離’,同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推行,最為艱難的冀州,大司馬府與兵曹,調動了三萬禁軍,在冀州進行‘剿匪’。
各方麵的政策計劃,正在如火如荼的發展。
一個月後,田豐帶著吳景回到洛陽。
同時,禦史台的禦史少丞帶著數十人,進駐刑曹,當天就抓了十個人。
而刑曹同時在戶曹抓走三人,並發海捕文書,追討七人。
整個洛陽城都被驚動了,到處是三法司的卒役,仿佛在洛陽城每個角落抓人。
直到這個時候,還心存僥幸的人才悚然警覺,朝廷申斥再三‘整頓吏治’並非是口頭上說說,已經轟轟烈烈的開始了!
蔡府。
正在府裡逗弄著剛出生的小女兒的蔡邕,被衝進來的十幾個人包圍了,不由分說的就吵嚷起來。
“蔡公,還請救救我等。”
“蔡公,我們是冤枉的,我們沒有貪瀆,還請為我們說話啊。”
“蔡公,那些事情,與我等無涉,都是陳年往事了,朝廷這般興師動眾,屬實不應該啊……”
“哇……”
蔡邕懷裡的小女兒被嚇的嗚哇大哭,不停揮動小手。
蔡邕認出了這些人,有些是他的門生故吏,有些是族人、姻親,連忙將小女兒交給婢女帶走,道:“你們停一停,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個明顯領頭的人,抬著手,哭腔道:“蔡公,下官在禦史台做了快十年了,去年巡河,並無發現貪瀆,事後豫州查出來了,可,可下官並未參與,未曾發現,屬實是那些河官太過可惡,聯手欺瞞於我,非是下官無能……”
滿頭白發,精神矍鑠的蔡邕聽明白了,環顧一圈,道:“你們都是與河官貪瀆有涉?禦史台、刑曹要緝拿你們?”
“蔡公,我們我們與我們無關,下官隻是戶曹小小司吏,不過是負責文書傳遞、保管。”
“蔡公,下官是在工曹,可可也就管著建材的事,向來謹小慎微,可沒有出絲毫差錯,也未曾貪墨一文錢。”
“好了好了,”
蔡邕已經明白了,喝止了他們,沉吟著道:“我就問你們,刑曹、禦史台是否找伱們問過話?”
“有有,我什麼都沒說。”
“下官看刑曹那個樣子,似乎也沒有什麼證據,就是詐我們!”
“蔡公,朝廷這樣下去,百官不安,朝野動蕩,於朝政不利啊……”
蔡邕看著眼前這一個個,心裡默默思索。
這些年來,他一直活在驚悸之中,生怕某一天就沒了。
直到他女兒成了皇後,外孫是太子,他才逐漸安心,確認宮裡對他沒有太重的殺心。
確認之後,他心思再次活絡起來。
他女兒、外孫在宮裡,是無依無靠,在宮外,也沒有什麼勢力。
蔡氏經過上一次的王允一案,遭遇重創,不複以往,哪怕他女兒為後,外孫為太子,蔡邕也不曾再招攬門生,勾連朝臣。
“你們先回去吧。”蔡邕對著一群人淡淡道。
即便起了一些心思,蔡邕也不會招攬這些人,更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做這些事。
他要從長計議,徹底想清楚。
這些人哪裡肯走,頓時一陣吵嚷,圍著蔡邕,希望蔡邕保他們。
在他們想來,這位的身份,在現今大漢朝獨一無二,他要是肯保,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蔡邕被吵的不耐煩,含糊其辭的趕人,但沒人聽,最後隻能強行離開,讓家丁堵住他們。
這些人還沒走,很快又來了一波。
蔡邕不勝其煩,隻能躲出去。
蔡邕府上人滿為患,朝廷其他朝臣府邸同樣到處是人,前前後後,提著重禮,人流如織,擁擠非常。
崇德殿、後殿。
荀彧坐在劉辯對麵,呈遞奏本後,簡單了敘說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劉辯看也不看,扔到一旁,笑著道:“三法司的事,尚書台有理由不管,任由他們鬨去吧。除了吳景,有沒有什麼其他高官涉入?”
荀彧低著頭,似乎聽出了劉辯意有所指,道:“回陛下,三法司暫且沒有發現。”
劉辯嗯了一聲,似鬆快的笑道:“那就好啊,要是再有什麼高官涉入,朕就沒有什麼臉麵了。”
荀彧安靜的聽著,心裡分析著劉辯的話。
這是要保一些人,還是要徹查?
吳景是前任工曹尚書,河官貪瀆那麼大的事,隻有一個吳景涉案,顯然是不可能的。
荀彧猜不透劉辯話裡的用意,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劉辯的聲音,道:“陛下,還有一件事,田中丞抵達太原郡,輕而易舉的將吳景捉拿歸案,其中有諸多事情模糊不清。”
劉辯倚靠在椅子上,雙眼眯起,笑容不變,道:“卿家不說,朕也好奇。吳景在太原郡蓄養豪奴,暗培死士,這些朕都知道。但這些豪奴、死士好像消失了。”
荀彧抬頭看了一眼劉辯,而後道:“陛下,是否召見田中丞,詢味嶧毓斯Υу楚?”
劉辯微微搖頭,道:“朕不問,卿家也莫問。吳景,朕要他死的明明白白,也要讓天下官員看的明明白白!”
這一次的‘整頓吏治’,目標是中下層,但須得有一個高層開刀。
荀彧抬起手,道:“臣明白。”
劉辯嗯了一聲,道:“並州牧的人選,你們怎麼考慮的?”
荀彧道:“尚書台的意思,是調冀州牧應劭。”
劉辯心裡一動,瞬間明白了,這是要調虎離山。
頓了頓,劉辯直起身,道:“準了。冀州的鹽政,耽誤了兩年了,這一次,要徹底整頓明白,有些人,該殺就殺,你不好出手,朕讓皇城府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