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臨時主持人毫無起伏的聲音就也隨之響了起來:“大家安靜一下,現在出場的是行星樂隊,他們為大家帶來的表演曲目是……”
不等他說完,詹姆斯就拿著麥克風,突然跳到了音箱上:“行了,彆他媽的廢話,我自己來!”
然後,他用力揮著那隻打了石膏、還纏著繃帶的右手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同時,開始用聊天的口吻和觀眾說起了閒話:“嗨,大家,我是行星樂隊的主唱詹姆斯。你們可能不認識我,但應該認識我旁邊的幾個兄弟。我聽說,有人在昨晚上給他們來了個精彩的歡迎!”
西奧下意識地抬起頭,一邊整理貝斯的肩帶,一邊低聲問蘭斯:“操,他想乾什麼?”
和昨晚完全不一樣的蘭斯叼著煙站在一旁,信賴地把舞台讓給了自家主唱,懶洋洋地含糊回答:“興奮了吧,隨他。”
“聽著,那沒什麼稀奇的,我們以前常遇這種事……”詹姆斯在那頭繼續叨叨叨地和觀眾們閒聊。
但早有爆脾氣的觀眾直接砸了一個酒瓶上來,大喊:“滾下去,混蛋!”
“抱歉,不會!麻煩你上來演示下。”詹姆斯不甘示弱地立刻比了個中指。
然後,他繼續慢條斯理地說:“以前我就常遇到你們這樣的無聊人,吐口水的、扔酒瓶的、丟硬幣的、砸杯子的、扔菜刀的,對了,菜刀我們撿回去洗洗用了……”
底下的觀眾忍不住笑了一下。
可這並沒有扭轉昨晚樂隊留下的壞印象,他們很快又板起臉,齊聲嚷嚷著:“滾下去!滾下去!滾下去!”
詹姆斯不惱不氣,神態悠閒地在黑色音箱上蹲了下來。
他朝著觀眾們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那頭金發在陽光下真是明亮又晃眼,語氣變得更加慢悠悠起來:“然後吧,我就開始想啊,想啊,觀眾這麼熱情,我必須得回報點兒什麼。可說實在的,我那會兒真的太窮了。我們他媽的什麼都沒有,除了我們自己……”
觀眾們又開始被他引得好奇起來,表情不屑又疑惑地仰著頭望他。
但人群中還是有一些人堅持嚷嚷著一些臟話。
詹姆斯重新從音箱上站了起來。
他用那雙綠眼睛注視著所有人,扯開了話題:“我知道,昨晚上大家不太愉快,因為我兄弟沒能讓你們爽到!”
觀眾們一片嘩然。
他們又是笑又是叫地罵起來,紛紛讓他閉嘴,還繼續朝他砸東西。
“但今天不會了,我保證。”
詹姆斯靈活地側身,躲開一個酒瓶子,回轉身,繼續好聲好氣地輕聲對著麥克風重複:“不會了,我保證。為了回報大家的熱情……”
他猛地跳下音箱,提高音量,爆發出了一聲嘶啞地大喊:“我他媽站在這兒!唱到你們爽上天!啊——!!Here we go!”
操!這個瘋子!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全場都是一寂。
“砰——砰——砰!”
低音鼓的轟鳴聲準確地響起。
電吉他爆發出激烈的旋律,音量大得仿佛要拆樓,旋律較往常還要殘暴。
“她——今年——十六歲!哥們,你懂我的意思!”
詹姆斯踩在音箱上,對著麥克風,壓住嗓子,爆發出了極具壓迫力的嘶吼。
那嗓音太讓人驚豔了!
觀眾們終於消停,確切地說,他們全被震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接下來的一切,又一次進入到行星樂隊習慣的節奏之中。
詹姆斯在舞台上興奮地奔跑,用儘全身的力氣唱出每一句台詞,那充滿了力量感的歌聲,帶著一種少年的銳氣和咄咄逼人的攻擊性,他狂熱地揮舞手臂,擺動身體,用最大限度去煽動觀眾們的情緒。
這才是好的搖滾明星,他們不止讓自己瘋狂,還能帶動彆人一起瘋狂。
場麵很快就變得狂野熱烈了起來。
那變化之快,簡直讓人驚歎!
觀眾永遠是健忘的。
隻要表演得足夠精彩,立刻就能讓他們遺忘之前的狗屎,全情地投入到對音樂的享受中。
現在,昨晚上那個該死的黑發藍眼吉他手也不會讓他們看了心煩了,反而透著驚人的帥氣。
蘭斯又一次安靜地站在了舞台一側,恢複了以往的高冷形象。
他漫不經心地叼著煙,手指自然地劃過琴弦,身體從容地隨著音樂擺動。可手下滑出近乎爆裂的吉他音,偏偏卻搭配著他隨性瀟灑的姿態,頓時出現了極為強烈的反差感。
這時,歌曲唱到了中間環節……
詹姆斯下意識地將目光轉向他。
蘭斯同時也望向了他。
於是,那種在音樂中獨有的默契又一次神奇的出現了。
他們對視著,有一種“全世界都隻有彼此兩人”的錯覺。
隻一個眼色,蘭斯就知道詹姆斯想做什麼。
於是,吉他的尖嘯音猛地插/入。
同時,他一邊手下不停地彈奏,一邊慢慢地朝著對方走過去。
金發的主唱笑容燦爛,非常熱情地伸出手,用手臂緊緊地攬住黑發吉他手的肩膀,再次信任地把身子全都倚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他上揚著頭,金發汗濕地黏在額角邊,臉頰因為劇烈的跑動而有些潮紅,麥克風被高高舉起,用儘力氣,猛地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低啞地喊叫:“啊————!!!”
“從那天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海邊男孩組合的主唱加尼特後來回憶這次巡演時說。
他說這話時的表情特彆複雜:“行星樂隊的那幾個成員全是怪物,尤其是主唱。你聽過那個金發主唱的唱法了嗎?他中間嘶吼的那個‘啊——’的長音,我光是在旁邊聽,都覺得嗓子異常難受,他怎麼唱出來的?感覺還輕輕鬆鬆、駕馭自如的樣子?明明一個單音節,竟然能唱得跌宕起伏、千回百轉,讓人心弦顫動……真他媽的見鬼了!上帝造人也太不公平了!”
——可這還不是最可怕。
——最可怕的是他們的表演!
——有一種特彆的魅力,怎麼說呢?就是竭儘全力的感覺。你們懂嗎?不是說彆人不儘力,而是他們更瘋狂!
——他們的每一次表演都激烈地像是要把心臟從胸腔中一把掏出來,然後,親手捧著給觀眾們看!
——你們能想象嘛?傾儘一切!傾儘一切!
——拜托,哥們,那隻是一場普通的表演啊,觀眾也就才幾百人。
——我不是說要應付觀眾,可真的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這當然——是他媽的——有必要的!
如果不這樣做,怎麼能搶儘所有人、尤其是某個賤人的風頭呢?
那一天,依然是二十分鐘的表演時間。
詹姆斯一共隻唱了四首歌,中間體貼地給自家吉他手留出了專門用來炫技、很長很長的吉他Solo時間,來幫他一雪昨晚獨奏時,險些被觀眾趕下舞台的恥辱。
蘭斯對此表現得滿不在乎。
但他心裡應該是挺爽的。所以,之後的Solo彈得蕩氣回腸,與自家主唱對視的時候,那雙藍眼睛裡也仿佛有著無儘的溫柔和笑意。
等四首歌唱完,臨近下場時,金發主唱又一次跳到了音箱上。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底下的觀眾們,故意用帶著笑意的嗓音,挑逗地問了所有人一句話:“嗨,這次……爽了嗎?”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觀眾們傻乎乎地望著舞台,但那種沉迷的表情絕對是對表演最大的褒獎。
等行星樂隊這次走下舞台時,全場都在鼓掌。
還有人試圖攔住他們,想讓他們再唱一曲。
隨後要登場的英國甜心喬安妮忍不住無奈地朝他們露出了一個哀怨的表情。
可這時候,詹姆斯已經不是在舞台上的活躍表情了,而是抱著右手嗷嗷叫了。
他綠眼睛裡閃著淚花:“疼!疼!疼!”
“剛才那麼用力揮的時候,你怎麼想不到疼?”蘭斯有些惱火地數落自家主唱。
然後,他焦急轉身,隨手抓了一個工作人員問:“這裡有醫生嗎?”
接下來,形勢開始徹底逆轉了。
搞砸巡演開端的行星樂隊,反而以火箭般的速度進行逆襲,成為了巡演隊伍中最受歡迎的一支樂隊。
每到一個新地點,他們總能用最快的速度收割當地所有的觀眾,搶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像是一輛出現在戰場的重量級坦克,轟隆隆地橫衝直撞,暴力地碾壓著前方所有的一切。
他們那種近乎癲狂的表現力,總能拉著觀眾以最快的速度,墜落、沉淪到音樂的狂歡世界之中。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當有一天,那位邁克坎貝爾在舞台上唱歌時,台下的人群開始交頭接耳了,沒人再認真聽他唱歌了。
但等他走下舞台時,觀眾卻爆發出了最激動的掌聲、歡呼聲和口哨聲。
因為在他後麵,行星樂隊上場了。
這對邁克坎貝爾來說,無疑是一種羞辱。
可現在,詹姆斯他們連充/氣/娃/娃都懶得給他送了。
他們隻是陰魂不散地持續把自己的演出排在他的前麵,或者後麵。
但不管在前麵,還是在後麵,都要做到務必搶光這家夥的所有歌迷,光明正大地擠壓他所有的生存空間。
這是非常欺負人的。
邁克坎貝爾是個唱情歌的,他在現場表現力這方麵本就有所不足,和注重現場表演的行星樂隊前後排列,以短擊長,極端吃虧。
如果節目編排合理,他站在那靜靜唱情歌,還是能吸引住一部分觀眾的。
可如今他被行星樂隊鬼魂一樣地纏著,簡直是每場表演都在地獄裡煎熬,可偏偏還沒處說理去。
接下來,更大的打擊也來了。
在巡演路程行進到一半時,這一期的熱門金曲排行榜終於有了結果。
詹姆斯他們四個人,還有這次的巡演經理比爾、戴維斯,以及團隊中的其他一些工作人員,大家全都坐在那輛巡演巴士上,靜靜地等待著最後的消息。
如果沒有邁克坎貝爾搞的那一出,大家其實不太在意這個。
可現在,戰火已經開啟。
前頭的事情都搞了!如果最後一戰輸掉,那就有點兒丟人了。
大家難得地有點兒緊張。
詹姆斯沒忍住又去拿酒喝;蘭斯低頭安靜地抽煙;鮑德溫來回地轉著鼓槌,一直在走神;西奧閒不住地走來走去。
終於,電話聲響起了。
巡演經理比爾有點兒緊張地接起了電話……
這時候,所有人都眼也不眨地望著他。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去觀察他的表情,想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下一刻,比爾掛掉了電話。
他沉默三秒後,突然釋然一笑,對所有人說:“開香檳吧,男孩們!”
塵埃落定!
歡呼聲立刻在巴士中響了起來!
西奧興奮地在空中揮拳:“我們是第一了?這就第一了?”
鮑德溫也有些激動地回答他:“對,我們第一了!”
詹姆斯直接高興地蹦起來。
他歡歡喜喜地抱著身旁的吉他手用力地親了一口,嚷嚷著:“我們贏了!贏了!”
蘭斯下意識地一怔。
他摸著被親的臉頰,望向那個活蹦亂跳的金發主唱,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時候,沒人掃興地再去提什麼邁克坎貝爾了。
至於他那個排名第二的歌,什麼,更沒人提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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