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點一下就好了，有的時候機器慢，沒反應過來。”大爺還貼心安慰道：“要相信醫院，不是什麼大病，彆把自己嚇出什麼好歹來。”
徐初延頂著快一米九的大高個，露出澄澈的眸子，帶著茫然，“沒，我給我老婆拿產檢報告。”
“哦，那你怕個屁。”大爺毫不客氣說著，很快意識到自己罵人了，推著清掃機跑了。
徐初延還不忘辯解，“我老婆生孩子，我不害怕，誰害怕？”
他收回眼，開始打單子。
紀禮還在走廊等，她掀開口罩下麵一角，慢吞吞嚼著三明治，四下看著，不知道徐初延怎麼那麼久。
旁邊一個女人坐上徐初延的位置，紀禮沒看到人，就聞到刺鼻的香水味，她屏住呼吸，偷偷看眼人，是個個子高挑的女人，臉上妝容精致，可能是做了半永久，皮膚有些肉眼可見的憔悴。
她嚼著口香糖，拿著單子扇風，紀禮能看到上麵的彩超圖，有孩子的樣子。
紀禮有些不敢信，怎麼看不都不像，而且看起來年齡比她還大，怎麼這麼不重視的樣子？
醫生叫號，女人進去了，紀禮呼了口氣，搖搖頭，彆人的事情就彆多想，彆多看，彆亂揣測了。
徐初延也回來了，拿著單子，跑得很快，被旁邊的護士蹙眉道：“醫院不能疾行。”
徐初延這才慢下腳步，一臉焦急，紀禮看著他的神色，頓時一喜。
是有了。
“這個是什麼？”徐初延甩著單子，戳著彩超圖上麵的一個黑影，“這個這個……”
“這個是你的孩子呀。”紀禮拿過去要看，徐初延不肯給，揪著不放，“不會吧？”
“不認識字啊？”紀禮指著下麵的結果，“上麵寫了，懷孕五周了。”
“五周是半年嗎？”徐初延摸著腦袋。
紀禮：……
跟他說不通，他可能現在腦子都亂了。
紀禮和徐初延進去放卡，忽的聽到醫生對那個女人說：“孩子五周了，確定要打嗎？”
“恩。”女人神色冷漠，紀禮心跳了下，趕緊退出去。
徐初延跟紀禮重新坐回去，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剛才的激動和興奮也衝散了不少。
尤其是徐初延，他以前那個圈子並不乾淨，魚龍混雜，就連景哥，也不算什麼好男人，也聽說吃藥墮胎的事情，他一般都不跟這種人來往。
景哥倒還好，雖然渣，但人品還行，之前有出過意外，也跟女孩子說了，讓她生下來，但婚姻的事情給不了，孩子可以一起養著，他出錢。
女方卻不同意，覺得給他免費養孩子，不好。
徐初延當初也就聽了一耳朵。
不知道怎麼了，又想到了紀禮，紀禮說她想要一個孩子，是她的孩子，她的家人。
紀禮絕對不會是婚前懷孕的人，也不會是隨便放棄孩子的人。
一家醫院很大，產科來往人很多，有新生命誕生，也有的生命被抹去了痕跡。
女人拿著單子出來了，從他們麵前過，臉上平淡，紀禮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一點其他的情緒，可能是她隱藏的太好，紀禮沒有看到。
“跟我們的孩子一樣大。”徐初延輕飄飄說著，話像是浮在半空，竟然多了些憐憫。
紀禮苦笑一下，“她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勇氣吧，給不了孩子的未來，還是放棄的好，隻能說遇人不淑吧。”
紀禮不想去揣測一個人的經曆，隻希望從好的地方想，世界那麼大，希望總比絕望要好。
新生命誕生是希望，不存在的生命被抹去，也是另一種希望。
徐初延歎氣，醫生叫到紀禮的名字，紀禮笑著拍手，“終於到我了。”
徐初延也笑了。
“孕婦有點貧血，我給你開點補血的藥，少吃點寒涼東西，彆大補，孩子的個頭有點大……”醫生抬頭看向徐初延，“爸爸個頭還挺大的。”
徐初延立馬尷尬摸了下鼻子，怪他了。
紀禮先回車上，徐初延去拿藥，她斟酌措辭，給徐媽媽說這事。
徐媽媽回的非常快，顯然已經盯著手機一上午了，“太好了，回來我給你煮湯吧，你要小心哦。”
紀禮笑著放下手機，徐初延在醫院門口，看著單子上的藥，有些疑惑，很快跑了過來。
他身上帶著陽光，不知道是陽光靠在他身上，還是他承擔著陽光。
回去後，徐褚一臉痛心疾首，“那毛蛋怎麼辦？毛蛋是不是要被送走了？那就送我吧。”
他假模假樣摸著眼睛，擠不出一滴眼淚，徐媽媽沒好氣拍了他一下，“誰跟你說孕婦不能養寵物了？注意衛生不就好了，還想養貓，你養好你自己吧。”
徐褚下個月入學，寄宿學校，考的不錯，市一中，比徐初延好多了，中間差了八個學校呢，也比紀禮當初好。
紀禮有的時候懷疑，徐初延那時候要是認真點，是不是就不是現在這樣了？以他的家族智商絕對是能在學術上做出大成就的人。
徐褚雖然長相和某些地方像極了徐初延，對學習的認真程度絕對是比徐初延當年好，但也沒有認真到紀禮那時候。
徐初延也是，剛接手酒廠和飯店半年，除了徐媽媽平時打雜幫忙，基本都是徐初延管，他管的比爺爺那一輩還要好，都快籠斷其他家的生意了。
就他還平時老曠工，吊兒郎當到處浪。
紀禮摸著肚子，心裡竊喜，說不定孩子也能遺傳這種基因呢。
徐初延回來就灌水，然後站在一邊發呆，一臉慎重又茫然。
徐媽媽見不得他這樣，“有孩子你還不高興？煩死了，看你就煩。”
徐初延突然地位比昨天還低，他也不生氣，隻說：“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徐媽媽立馬笑嘻嘻，故意道：“聽說爸爸愛媽媽多一點，就是女孩。”
“啊？”徐初延偏頭，有些心虛，紀禮喜歡他十幾年，他才開始半年，那豈不是個男孩？
意識到這個事情，徐初延感覺很不好，他看眼徐褚，要是再是這貨怎麼辦？多醜啊，男孩子像媽媽好啊！
為了這事，徐初延幾天沒睡好覺，開始翻手機，每天抱著手機，查些奇奇怪怪的法子。
比如如何在娘胎裡改變嬰兒的性格。
紀禮隻覺得他有病，成績再差，也不至於生物這種東西都不搞懂吧。
有了身孕，徐媽媽比以前謹慎多了，家裡沒事就翻新一下，隨時帶著消毒液，連毛蛋洗澡的次數都多了。
白馬街動工拆遷的日子，鄰居們還去看了，很隆重，一群人看著。。
一輛輛挖土機開進去，大鏟子一下去，煙灰四起，徐初延搬了店裡的東西，紀禮關門，回頭看向不遠處的煙。
不知道挖土機到了哪裡，肯定是自己家先開始了，徐家在巷子裡，她家在巷子口。
她抿唇，徐初延催促道：“好多灰塵，我們走吧。”
紀禮點頭，上了車，看著後視鏡，都是紅牆綠瓦，碎了一地，古老的磚頭上，都是一塊塊的痕跡，帶著曾經和年幼的氣息。
店裡的東西都搬去了野蠻部落，時間久了怕過期。
紀禮已經換上秋裝了，地麵潮濕，一天接一天的大雨，洗刷著城市裡的角落。
她在櫃台前，摸著微突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換季的原因，她有點嗜睡，才傍晚，她就打了好幾個哈欠。
又不敢睡，怕晚上睡不著。
店裡依舊忙碌，因為拆遷，來的人越來越多了，不少工人，都是吃飯聚餐的，徐初延忙的不行，紀禮就在前台幫忙訂單。
有認識的鄰居，會調侃叫她：“老板娘結賬。”
紀禮臉皮這會薄起來了，給他們結賬，還送飲料，後來那些陌生的工人也知道了，叫她老板娘，她就送飲料。
紀禮後來也就習慣了，送的也是自己店裡的飲料，送完就沒了。
“老板娘，之前不是還送飲料嗎？”
“沒了，送包紙巾吧。”紀禮打著□□，給了他一包紙巾，那人隻是笑笑，沒再說什麼了。
徐初延也找到樂子了，湊到她前麵說：“老板娘，什麼時候下班？”
紀禮翻了個白眼，“明天早上八點。”
徐初延戴著圍裙，歎了口氣，“這麼狠心啊。”
紀禮才不理他。
一中比九中遠多了，九中靠近白馬街，一中在新家那邊。
徐褚每個月都回來一次，徐初延有時候忙不過來，紀禮就去接，徐褚嚇得不行，紀禮挺著大肚子，接他，感覺一次看一次，都比上次肚子大。
“嫂子，下次我自己打車回去吧。”徐褚真怕出了什麼事。
紀禮卻認真道：“你看不起我的駕照？”
徐褚：……
高中的男孩子，長個子很快的，徐褚現在已經一米八多了，感覺就一個暑假的事情，而且眉眼長得也開，跟徐初延那時候的區分大了些。
紀禮也覺得他們不像了。
外麵幾個女孩子在跟徐褚打招呼，徐褚一個眼神都不給，紀禮看眼幾個女孩子，好像膽子還挺大的，有長輩在，都敢跟徐褚打招呼。
不像彆的女孩子扭扭捏捏，紅著臉不敢看。
紀禮笑道：“女朋友啊？”
“瞎說，我又不是我哥。”徐褚帶上車窗，紀禮這就要替徐初延說一句了，“你哥還真沒談過戀愛。”
跟她也沒有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