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帆撇撇嘴“……我滴娘唉,你彆咒紀凡行不?說不定人家考得很好呢?”
“要你多嘴?一天到晚就知道給人家壓力,現在好了吧?”
紀凡哭笑不得“不是的,沒關係,我這次是真的覺得還行。”
“哦,還行,還行就……等等,還行啊?”海夏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眼神立刻亮了起來,“那真是好極了。來來來,走,阿姨帶你去吃海鮮。”
徐海帆翻了個白眼“彆人來瘋了行嗎,媽,咱們下午還要回學校補課呢。”
“吃個海鮮能花多久?就你事情多,那你彆去好了。”海夏毫不客氣地回嘴,動作行雲流水,飛速鎖上車門,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徐海帆吃了一嘴廢氣,灰頭土臉地站在原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連車尾氣都看不見了。
他抹了把臉,氣急敗壞一躍而起“靠!這不是我們學校啊喂!你把我扔這算怎麼回事,啊?喂——”
h市第一高中是出了名的偏僻安靜,四周圍除了農田就是工廠,時值晌午,路邊連輛路過的拖拉機都沒有。
——所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大概就是這樣的地方了。
望了望左手邊綠油油的田地,又看看頭頂空蕩蕩的藍天,徐海帆掏出兩隻空空蕩蕩的口袋,絕望地抱住腦袋,往地上一蹲。
然而,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就在這時,一輛舊大眾無聲地滑到他麵前停住,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麵孔。
“徐同學?”
聽見這把略帶沙啞的好嗓音,徐海帆一秒抬頭,恰好看見麵容柔和的青年正衝他微笑“好久不見啊,徐同學。”
“哎,紀、紀哥!”徐海帆條件反射地站直了,還抓緊撣了撣灰撲撲的褲腿。
對方微蹙起眉毛“這兒可不好打車呢,我們正好要回市區,一起走嗎?”
說著,青年側過頭去,似是對駕駛座上的人說了句什麼。那司機無可無不可地聳聳肩,抬手便開了門鎖。
“謝謝啊謝謝啊!”徐海帆都快感動哭了,一溜煙鑽進後座。
“多謝你啊紀哥,”他搓了搓冷氣激起的雞皮疙瘩,扭頭又跟那司機套近乎,“唉,您是紀哥的朋友嗎?你貴姓啊?怎麼沒事兒跑一中來了?今天可真是太謝謝你了……”
那司機麵無表情地轉過臉來,徐海帆一秒石化“陳、陳、陳……”
“不用謝。”陳臻乾巴巴地道,說完扭頭開車,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
平日裡,徐同學在紀凡麵前可沒少說陳臻的閒話,這會兒他半個字也不敢多說,規規矩矩坐得筆直,生怕陳臻一個不開心就把他趕下車去。
然而陳臻心裡隻有開車這一件事,連半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分給他。
副駕駛座上的青年掃了眼身旁,又透過後視鏡看了看身後瑟瑟發抖的徐海帆,忍不住無聲地笑了笑。
隨後,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椅背裡,含糊道“我有點犯困,先睡會兒,到了叫我。”
“嗯。”陳臻淡淡地說,“外套披著,空調冷。”
青年重新扯好外套,揶揄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會照顧人?”
陳臻頓了一頓,說“彆凍感冒了把鼻涕流我車上。”
像是早就習慣了這個口是心非的家夥,青年聳聳肩,自顧自睡下了。
伴隨著均勻的呼吸聲,車裡隻剩下陳臻和徐海帆兩人,氣氛尷尬得要命,徐海帆愈發的坐立難安,幾乎隨時都預備著棄車而逃。
“我說,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陳臻瞥了眼後視鏡,緩緩道“你先說。”
徐海帆搓搓手,硬著頭皮打了個哈哈“我隻想說,我沒想到你人挺不錯,而且還會自己開車,厲害啊哥們。”
“嗯。”陳臻冷淡道。
徐海帆“……”天怎麼又被聊死了呢?
過了一會兒,陳臻突然開口“你跟紀凡,是好朋友吧?”
“啊?啊……對啊。”
陳臻沉默地望向前方,目不斜視,過了半晌,久到徐海帆幾乎要懷疑他有沒有聽見自己的回答,陳同學終於開了金口。
“好好珍惜。”他低聲道。
“……嗯。”徐海帆條件反射地應下了,這才覺得有些彆扭,撓撓頭道,“我怎麼突然覺得你說話好像比我們都成熟很多呢?”
“你今年才17,”陳臻扭頭掃了他一眼,一副關愛智障兒童的神情,“而我,已經拿駕照兩年了。”
徐海帆“……”陳臻本來就比他們都要大嘛,他可真是問了句大廢話。
尬聊失敗,車內再度陷入了異常尷尬的寂靜,唯有青年的小呼嚕一串接一傳,可見睡得正香。
狹窄的鄉間小道,綠地風景飛快倒退,過了許久,才見到有一輛車與他們交彙。
陳臻小心地放慢速度,側停避讓,示意對麵先過。
就在這時,副座上的青年似有所感,迷迷糊糊地撐起腦袋,眯眼朝對麵瞟去。
那是一輛純黑的商務車,載著的客人坐在後座,看不清相貌。
青年隻隨意掃了一眼,旋即又垂下頭去,重新陷入了清淺的夢境。
陳臻注意到他的視線,心中微微一動,順勢扭頭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出來。
交會隻在轉眼間,不出幾分鐘,商務彆克已經加速開遠了。
“怎、怎麼了,傅教授?”
與此同時,隔壁那輛商務車裡,一名矮個兒的大叔正戰戰兢兢擦著腦門上的汗——明明校長給他的任務隻是接待定向招生的老師,還說是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誰知,等來的這位姓傅的煞星怎麼看都不像是教授,氣勢逼人,神色冷淡,上車半天了都沒說過幾句話,倒是車內溫度硬生生降了好幾度。
剛才又不知是哪兒出了問題,這傅教授隻瞥了一眼對麵路過的車,眉頭就緊緊皺起來了。
教導主任大氣不敢出,內心叫苦不迭下次再有這種接待的破差事,愛誰誰吧,彆說搶了,就算倒貼給他紅包,他也絕對絕對不會再來了。
傅明淵倒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瀕臨窒息的主任大叔,他的目光牢牢鎖定在身後灰撲撲的大眾車上,心念如電轉。
——剛才副駕駛座上的那個人,雖隻是驚鴻一瞥,他的長相卻著實眼熟,難道說……
不,不會的,傅教授緊鎖的眉頭微微放鬆了一些,就算輪廓很像,但他的小烏龜看起來可要軟萌得多。
更何況,按照主任介紹的,所有學生應該都還在一中參加競賽聯考呢,怎麼會憑空出現在這條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破馬路上?
想到這裡,他心思多雲轉晴,悠然收回視線,甚至還衝旁邊宛如驚弓之鳥的主任老師笑了笑。
傅教授樣貌出色,輪廓英俊,笑起來自然是好看的,隻可惜主任內心正惶恐不安,受不得半點刺激,幾乎要被這突如其來的笑容給嚇暈過去。
“您不舒服嗎?”傅明淵終於注意到了異樣,關切道,“總出汗,是不是空調太熱了?”
可憐的一中教導主任捂著額頭乾笑“嗬嗬,沒、沒有的事,我就是有點暈車,對,暈車。”
“哦。”傅明淵深以為然,“那您好好休息。”
“好,好的……”
“等等,還有一件事。”
“哎?!您,您說。”
傅明淵再度確認“今天的全市競賽聯考,的確是在一中舉辦沒錯吧?”
“這個自然,”說起自家學校,主任拚命挺起胸膛,自豪道,“每年的慣例都是在咱們學校舉行,畢竟一中是h市的競賽搖籃嘛,從早上開始一直到下午五點,您現在過去,正好還能看看考生們努力答題的模樣……”
他唧唧喳喳介紹了一大堆,偷眼瞅了瞅傅明淵,卻見對方難得露出了“讚許”的笑意,不由更來勁了,恨不能把校史拎出來從頭到尾給他講一遍。
天知道,傅明淵其實半個字都沒聽進去,早已走神到了十萬八千裡外。
——聯考是所有競賽考生都必定要參加的,等一會兒,隻要守著校門……傅教授摸摸下巴,露出了誌在必得的笑容。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