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淚水(1 / 2)

風起明末 羅小明 10419 字 1個月前

風起明末山河破碎第二百三十九章:淚水可憐絕穀村邊水,血化溓冰春不還。

“咚!”“咚!”“咚!”

兩軍陣中的鼓聲交彙在一起,攪得的整個戰場一片的混亂。

清軍衝陣的死兵身穿著重甲,刀劍難透。

但是前陣宣大的槍兵也是同樣身穿著重甲,他們內穿鐵甲,外套一層厚棉,刀、箭不入。

清軍的大陣已經是徹底和宣大軍的軍陣糾葛在了一起。

各式兵刃在陣前揮舞,在震天的喊殺聲之中,雙方的軍卒皆是拚命的揮動著手中的長矛大刀,不斷的向著前方刺擊而去,竭力想要殺死身前的敵人。

密密匝匝的長矛閃爍著金屬的寒光,一叢叢的吞吐,快速的收割著人命。

仗打到這份上,雙方的軍卒都已經是徹底陷入了瘋狂。

清軍占據上風,抱著必勝之心。

他們不敢退,因為他們的身後便是手持著利刃的督戰甲兵,退後便是死。

明軍處於下風,卻懷著赴死之心。

他們不能退,因為他們已是退無可退,身陷重圍,孤立無援。

他們也不願退,這一路來他們所見到的,是滿目的瘡痍,遍地的哀鴻,是無數死不瞑目的同胞。

朝廷對不住他們,國家對不住他們,但是督撫對得住他們,百姓對得住他們。

他們吃的糧,是三府的百姓忍饑挨餓為他們節省下來的,如何能退?!

兩軍惡鬥糾纏不清,陷入了殘酷的拉鋸戰之中。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一般,在戰場的廝殺中飛速的流逝。

冷兵器的搏殺會急劇的消耗人的體力,明清兩軍交鋒的前陣都是穿戴著重甲的軍卒,彼此想要刺穿對方的甲胄更是難上加難,體力的消耗也因此更為巨大。

“殺奴!殺奴!”

明軍陣中不斷傳出殺奴的呼喝之聲。

起初還隻是少數的人在呼喊著,但是不久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呼喊的序列。

殺奴的呼喊聲越發的高昂,越發的激烈,一浪連著一浪,一浪高過一浪,最後直至雲霄之上,幾欲穿雲裂石!

“殺奴!!”

四野人潮如海,前陣的清軍甲兵不斷的倒下,但是更多的神情扭曲的清軍甲兵卻還在蜂擁而來。

“嗖!嗖!嗖!!”

箭矢的破空不斷響起,清軍陣中那些輕甲弓手不斷彎弓搭箭,支援著前陣正在鏖戰的己方甲兵。

明軍陣後的弓手們同樣也不甘示弱,挽弓射箭也是不斷的還擊。

在後方那些還未倒塌的了望塔和內營牆上,陣陣的硝煙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響聲升騰而起,明軍之中的魯密銃手也開火了。

魯密銃的威力極大,三錢重的鉛彈瞬間便飛越六七十步的距離,輕鬆的撕裂了那些清軍甲兵身上的盔甲,

而後在他們身體中不斷的變形解體,又在肝臟腸子內胡亂翻滾,將裡麵攪得亂七八糟。

在空腔效應的作用之下,傷者的血液順著鉛彈翻滾造成的孔道向體外激噴而出,形式各異的血箭在清軍的陣中不斷的浮現。

兩軍陣前,赤紅的浪花不斷的在洶湧的潮水之中泛起,中傷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清軍自三麵前赴後繼的蜂擁而來,越來越多的地方開始被打開了缺口。

營地的四麵缺口不斷的出現,但是很快便會有人將那些缺口堵上。

守衛北麵右翼的楊國柱尚能堅持,但是守著南營左翼的虎大威軍卻是在節節敗退。

這並非是因為虎大威的能力不足,而是因為清軍的主力和精銳幾乎都集中在南營的方向。

虎大威的旌旗一直立於前陣的方向,他帶領著麾下的親衛左突右衝,不斷的馳援著陣線的各處。

“殺奴!!”

中軍前陣震天的怒吼聲在盧象升的胸腔不斷的回蕩。

盧象升抬起了頭,他的目光越過了中軍的前陣,越過了清軍的前陣,最終落到了處於清軍後陣的那麵銀白色的大纛之上。

盧象升心中一片通明,他知曉那就是建奴主帥所在的方位。

戰局至此,時已至此,軍中彈儘糧絕,軍卒忍饑挨餓,來回奔波早已經是疲憊不堪。

而清軍卻是養精蓄銳以逸待勞多時,又占據著人數上的優勢。

自薩爾滸以來,每逢野戰建奴皆是以少勝多,而此戰清軍在人數之上還占了優勢。

盧象升很清楚,勝利的機會極為渺茫。

高起潛遠逃臨清,依靠不得。

而孫傳庭遠在真定,鞭長莫及。

他是以九千孤軍對陣四萬清軍。

清軍圍師數重,環兵三匝,如潮蜂擁,坐守孤營如同坐而等死。

萬死之途,唯有一線生機!

直取清軍中營,逼迫清軍主帥後撤。

若功成,便可以點破麵,挾高歌猛進之勢,潰三麵之圍。

若事敗,也已是儘心竭力,於心無愧。

“吹角,聚兵。”

盧象升舉起了手中的順刀,沉著冷靜發號施令。

他接過親衛遞來的馬韁,隻是輕輕一踩馬鐙便已是來到了戰馬之上。

“嗚——————”

角號聲應令響起,轉瞬之間便已經傳遍了賈莊。

一眾親衛也皆是紛紛上馬,各持刀兵,引弓挎刀。

賈莊莊內,餘下的軍卒聽到到號召也是紛紛響應,列陣代令。

前陣的戰事已經進入白熱化,雙方都已經是打出了真火,每分每秒都有大量的軍卒殞命黃泉。

盧象升一手挽著馬韁,一手握持著戰刀,他身穿著鮮亮的明甲,頭戴紅纓尖頂明鐵盔,內穿緋紅文官常服,跨乘在戰馬之上。

遠方清軍陣中各色旌旗在風雨之中不斷的飛揚,婉如洪流一般奔流而來。

麵對著幾乎鋪滿了整個視野的清軍,盧象升的心中卻沒有半點的恐懼。

馬通人性,盧象升座下那匹跟隨了他多年的戰馬隻是輕輕的晃了晃頭,垂下了馬首,輕輕的打了個響鼻,它已經做好了衝陣的準備。

盧象升輕輕的拍了拍座下戰馬的脖頸,他也已經是下定了決心。

低沉而蒼涼的號角聲在望台之下不斷的響起,淩亂的馬蹄聲在盧象升的身後不斷響起,越來越多的甲騎聚集在盧象升的身側,一麵接著一麵赤紅色的旌旗在盧象升的身後不斷的豎起。

來吧,來吧!

盧象升拋下了此前一直手持著順刀,從身側親衛的手中接過了雁翎刀。

“駕!”

盧象升輕喝一聲,雙腿輕輕踢動馬腹,座下的戰馬頓時低嘶一聲,而後邁開四蹄向著前方啟動而去。

“駕!”“駕!”

身後一眾甲騎也隨即呼喝,驅動戰馬埋頭向前。

更多的呼喊聲從後方傳來,一眾甲騎按照排列的梯次齊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