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你名聲儘毀,讓你被浸豬籠,你才十三歲。”杜玉涵說著,言語哽咽,眼裡竟流出淚來,“你才十三歲,以後也找不到人家了,還要被人指指點點,小婉,我,我,我對不住你。”
“怎麼會呢?”
相較於杜玉涵被自己愧疚心逼得瀕臨崩潰樣子,受害人趙婉兒反而很泰然。
她水靈靈的眼睛看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杜玉涵,“我不會怨恨小姐的,如果不是杜家,小婉說不定早在六歲時就死在了饑荒那年。小婉這條命都是杜家給的,付出一點名聲又算得了什麼呢。”
趙婉兒言真意切,換任何一個人來,都能聽出她話裡對杜府的感激之意。
杜玉涵被騙得一愣一愣,也不哭了,她問道:“小婉是被杜府救下的嗎?”
趙婉兒點點頭,眼神恍惚,似乎回憶起了當初的事。
“奴婢在家裡不得寵,六歲那年家鄉大旱,一家人好不容易逃難到京城。”說著她眼睛泛紅,“可奴婢一家老小身上沒有一分錢,在城裡活也找不到,奴婢阿爹就想賣了奴婢。得虧趕巧,杜府招人,奴婢這才沒能被賣到些不清不楚的地方入。”
她臉上又悲又喜,不勝感激的樣子。
杜玉涵的愧疚感幾乎立馬消失不見,心底還暗暗有了喜意。她伸出一雙玉手,拉住了趙婉兒因長期乾活而粗糙乾燥的雙手。兩雙手重疊在一起,一白嫩,一黑黃,涇渭分明,就像它們主人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痛苦的往事。”杜玉涵萬分憐惜。
埋著頭,止住了淚,趙婉兒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卻笑得開朗而明媚,“都過去了,多謝小姐關心。”
“是啊,個人有個人的難處。好在你的難處過去了,現在有了個好生活。”杜玉涵聽了趙婉兒的話,主動開解她。
後來她卻又做出推心置腹的樣子,臉上帶了些悲苦,話頭一轉,“像我,雖然沒有生活之憂,可在有些方麵卻半點由不得自己,算來和你當初卻也差不了多少。”
在這種年代,能生活無憂甚至可以說錦衣玉食,這不是莫大的恩賜嗎?享了榮華富貴卻不想付出,世間那有如此好事。
當初的趙小碗因為一口吃的簽了賣身契,成了毫無尊嚴,任人拿捏的丫鬟。而你杜玉涵,不過婚事要顧忌些東西罷了,二者怎可說是同病相憐?
如果趙婉兒不是在此時此刻聽了這番話,她絕對立馬就說些話給杜玉涵杠上去了。可惜呀,她現在是那個小丫鬟趙小碗。
作為一個忠實的傾聽者,趙婉兒無疑是合格的。她沒有打斷杜玉涵的話,隻停了手上的動作,做出了專心的神情。
“我和二表哥兩情相悅,隻可惜表哥不得我父母心喜。”杜玉涵自顧自地說著。
京城五品閒官的兒子,還是嫡次子。自己又不是什麼驚才絕豔之輩,十八歲了也不過是個秀才。要不是親姑母是杜家主母,馬甫宇怕是杜府門朝那邊開都不會知道。
他要想娶杜家唯一的嫡女,說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都是輕的。而杜尚書要是主動將女兒嫁了他,嘖嘖,那他混上這尚書位靠得怕是逆天的氣運了。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對杜玉涵說的,畢竟在她眼裡,自己的“阿宇哥”可優秀得很。
“二表哥家世不好,前幾次考試又耽誤了些。不然我也不用擔心爹娘會抗拒我和二表哥的婚事了。”這是馬甫宇用來哄騙杜玉涵的,說他前幾次考試,也不知是不是犯了太歲,到了時間點總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