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放棄努力的三十八天:(2 / 2)

大限將至 霧十 11695 字 2024-04-15

【便是二小姐的轉世!】再不知前世苦,再沒有前世怨。生於勳貴之家,自此衣食無憂,千嬌百寵。

【我若是早日投胎,十月之後,重返人間,也就比二小姐小不到幾個月,可不是正正好的一樁天定姻緣?】張珍這麼說的時候,整個人的眼睛裡都發著光。這就是他最近一段時間最快樂的事情了,每天都在憧憬著下輩子和二小姐攜手的美好,【我算過了,這侯爺夫人有孕的日子,正好是二小姐香消玉損後不久。不可能這麼巧的。】

戚一斐欲言又止,若這真是二小姐,她可就是在奈何橋上都沒有等一下你,轉頭便投胎了。但是這樣煞風景的話,戚一斐是肯定不會對好友說的。

張珍卻反而懂了戚一斐的欲言又止:【啊呀,我和二小姐又沒有約定過要互相等。而且,是我欠她,不是她欠我。最重要的是,你怎麼知道,二小姐投胎是自願,而非什麼意外呢?也許她想等我,閻王爺不讓呢?一不小心就投胎了什麼的,意外很多的。】

戚一斐怔怔的看著張珍,他是真的這麼想,不是在自我催眠。

當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確實容易疑神疑鬼;而當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也許才會是張珍這樣。不到山窮水儘,沒有明確證據,對方在自己心裡就永遠是最好的,永遠不吝嗇於用全世界最大的善意,去想象對方。

因為,那是你愛的人啊。

隻有對待仇人,才會像拿個放大鏡一樣,地毯搜尋找缺點,然後儘己所能的說對方不好,對吧?

當然,若愛的是個人渣,那這份深情,在彆人眼裡就變成了傻。

可如果足夠幸運,那人也深愛著你,那這就是難賦的深情,不可思議的美好。

【你下輩子,一定會和二小姐,白頭偕老的。】戚一斐這樣對張珍道。

【嘿嘿,我也是這麼想的。】張珍眼巴巴的看著景將軍夫妻,珍而又重的給佛祖上了香,閉眼,虔誠的祈禱。

他沒說他想投胎到景將軍家,但他的動作無不出賣了他。

畢竟他已經注定沒辦法再給他這輩子的爹娘投胎當孩子了,反而說不定,他將來倒是能給他們當爹娘,還這一世的拳拳愛護。

【我爹……】張珍歎氣,哪怕戚一斐再會吹枕頭風,張珍也還是不覺得他爹造反能活下去,他爹是真造反,不是準備造反,也不是被騙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算了,他,我,唉。我娘是真的沒有參與。】

張珍不想叫好友為難,畢竟伴君如伴虎,所以他幾次張口,斷斷續續,最後說的卻隻是這樣的話。

戚一斐給了張珍一個“你放心”的眼神,他一定會儘己所能。張吉是肯定保不住了,但張夫人還是可以搏一搏的,畢竟聞罪最煩的就是連坐了。

景將軍夫妻拜完佛祖了,才發現當今的陛下也在這裡,趕忙來問安請禮。

聞罪陪戚一斐來報恩寺,並沒有大動乾戈的封山,禁止其他香客來拜,他們甚至沒有對外說禦駕親至。但景將軍才因為天和帝的死,入宮叩拜過新君,是不可能認錯聞罪那張很有辨識度的妖孽臉的。

戚一斐趁機問了景將軍夫妻不少話,暗暗點頭,覺得若他們將來有了孩子,他們也許不一定會成為一對合格的父母,卻一定會成為一對特彆喜歡孩子的父母。

戚一斐突然有點擔心,張珍未來又要被溺愛成一個紈絝了。

【當紈絝有什麼不好嘛。】張珍反而看的很開,【我又不會仗勢欺人,花的是自己家的錢,將來我沒出息了,也不用擔心皇帝忌憚,沒有宗親拉攏,多好啊。】

兩人說的煞有介事,仿佛他們真就能分分鐘得償所願。

【那我要不要去時不時的看看你啊?】

【去吧,彆了,還是去吧,不不不……】張珍也很矛盾,左搖右擺,滿臉掙紮,擔心的特彆真實,最終才痛下決心,【嗯,不要去了。我投胎之後肯定就沒有記憶了,你來找我,我卻認不出你,你該多傷心啊。】

張珍最怕的就是戚一斐哭了。

【你怎麼臉這麼大,誰會因為你哭啊。】戚一斐故意道,不過他還是算是答應了張珍,【嗯,我不會去打擾你的。除非你犯渾,欺負隔壁的未來媳婦,我才會出手,收拾你。】

【我怎麼可能欺負!】

兩人就好像回到了過去,那個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紀,他們也和現在一樣,每天或蹲或坐在哪裡,一起吹水,做著光怪陸離的白日夢,約定了無數個未來。雖然那些未來如今大概沒一個可以實現了,但戚一斐很希望這回的這一個能夠成真。

告彆張珍回宮後,戚一斐的情緒就有點低落,始終提不起精神。

聞罪沒有強行逗戚一斐發笑,隻是陪著他,一坐就是一下午,因為第二天,就是張珍的葬禮了。戚一斐是該傷心一下的,好發泄那些一直被他強行積壓著,自始至終沒有宣泄出來的情緒。

其實有聞罪在身邊,戚一斐就已經感覺到安心了不少,坐著坐著就睡了過去。夢裡,張珍好像真的投胎到了景將軍家,變成了一個無法無天的小胖墩,肉呼呼的,見誰都愛笑。

當戚一斐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他抬頭看去,在朦朧的晨曦中,正看到聞罪還在案頭奮筆疾書。

“???”戚一斐揉了揉眼睛,確定了,真的是聞罪,還在工作。戚一斐沙啞著嗓子道,“你這是一夜未睡,還是早已經起了?”

聞罪聞聲,擱筆,笑著走了上來,想要靠近:“你醒了?”

戚一斐卻往後退了退身子,以手掩口,莫名的有點在意,不想讓自己不好的一麵被聞罪知道。他以前可真的完全沒考慮過這個!

不止戚一斐被自己的動作嚇到了,聞罪也有點哭笑不得:“我這叫人進來給你洗漱。”

一切準備妥當,戚一斐才發現,時間也不過卯時,比他往日早太多了。但他卻一刻也閒不下來,當下就出了宮,和聞罪一起趕赴了詔獄,張珍的葬禮就在今日。戚一斐這才想起來,張珍還在報恩寺呢!

聞罪從袖子裡拿出了玉瓶,他早給戚一斐想好了。

張珍正在玉瓶裡欲哭無淚的看著戚一斐。他現在屬於,玉瓶不動的話,他就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自由活動,玉瓶一動,他就會被自動收進去。

【你昨天一直都在?】

【如果你是擔心我看到了你和陛下有什麼,嗯,彆擔心,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張珍給了好友一個特彆不懷好意的笑容,【是的,我都看到了,一點不落!你們這對狗男男!】

可以說是很討厭了。

戚一斐甚至忘記去反駁,他和聞罪沒什麼。

一通折騰下來,再早的早上,終於也到了上午。

張珍的葬禮說隆重也隆重,說簡單也簡單。隆重說的是葬禮上的一應用品,都是最高規格的,路上途徑的各個權貴之家,也幾乎沒有例外,都給他準備了路祭;簡單說的則是葬禮上並沒有安排什麼賓客。

張珍家的人都還在牢裡,隻有張夫人被特許臨時出來,為兒子送葬,她已經傷心的不成人形,被兩個婢女扶著才勉強能夠走路;張珍生前的狐朋狗友倒是很多,因戚一斐在的關係,他們倒也想來,反倒是被聞罪下令,由錦衣衛嚴格把關,把那些心懷叵測的都拒之了門外,所以,除了戚一斐和傅裡,也就沒什麼朋友來了;反倒是在最後一刻,二小姐的家人來了。

二小姐是工部尚書家的掌上明珠,這一回尚書和尚書夫人及子女都到的很齊,他們是提前就已經商量好的,來為張珍與二小姐合葬。

一個英年早逝,一個雲英未嫁,生前本就有婚約,死後成就一段冥禮,也在情理之中。

雖之前外界多有傳言,但最終該在一起的人,還是在一起了。

張珍在看到二小姐的棺槨被抬過來與他的放在一起的那一刻,他的眼淚就“唰”的一下不爭氣的流出來了,一邊擦,一邊說;【我明明不想哭的。】

但就是控製不住。

在二小姐被小心翼翼的開館,送入張珍的棺材裡時,張珍卻背過了身子。他多想看她一眼,不會嫌棄她半年之後的屍骨模樣,隻是……【他們都說,她生前最愛美了,我若在沒看到她美麗的樣子前,就看了她的這個樣子,她大概是要惱了我的。】

請了二小姐入棺後,張珍的棺材才被緩緩推上,蓋棺定釘,自此生同衾,死同穴。

巳時三刻,朱雀福德,宜出行、宜安葬,謹用吉時,奉歸幽宅。

儀仗在前,靈車其次,後還有方相車、冥器車、挽歌車等,車隊一路走過,哭聲不絕。在各色路祭中,戚一斐還看到了祥雲班。如今因為國喪,戲班也不能唱戲了,但他們還是盛裝打扮,無聲的跪在巷子的一角,送張爺魂歸極樂。

出城門,入族墓。戚一斐看著好友的棺槨,一點點被下放到了事前已經開好的墳墓裡,覆土掩埋,卻不算是塵埃落定。

在把靈座帶回去之後,還有虞禮。

一整天大家都是神經緊繃,葬禮真的不是一件快樂的事,哪怕戚一斐曾答應過張珍,一定會把他的葬禮辦的熱熱鬨鬨。

在葬禮的最後,聞罪幾經歎息,還是從袖子裡,把方諸老者的信,送到了戚一斐的手上。

戚一斐錯愕萬分:“你不是不高興我看這個嗎?”

“為了今天的你,我可以勉強高興一下。”

那一刻,戚一斐看著宮燈下的聞罪,光暈裡,他總覺得他好像才從聖光中走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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