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若是真的斤斤計較,依照大理寺不近人情的冷酷作風,薑敘白少說也要被關上一段時日。
大理寺的牢獄不見天日,私底下使些刑罰,輕而易舉。
薑雲歲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叫了備上馬車,她要去一趟大理寺。
如今的大理寺少卿是宋硯璟,正兒八經是從四品的官職。
薑雲歲上一世就見識過宋硯璟的手段,表麵客客氣氣,不吝三分笑意,背地裡折磨起人來,能叫人生不如死。
她那個倒黴的夫婿,便是被宋硯璟隨便尋了個罪名抓了進去,後來她好不容易才尋得機會去探望了一回,好好的一個人,短短幾天就被折磨的沒了樣子,連話都不會說了。
馬車搖搖晃晃,薑雲歲靠著迎枕,麵色有些疲倦,她撐著臉頰,靠在車窗邊慢慢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隔窗的日頭曬得她腦袋發暈,迷迷糊糊好似進入了混亂的夢中。
她聽見了哭聲。
眼前潮濕朦朧的霧氣逐漸散去。
薑雲歲好像回到了聽瀾院,裴聞是真的不喜歡她出去拋頭露麵,也不太想讓她出去見人。
日複一日如此,聽瀾院的景致,她再熟悉不過。
薑雲歲瞧見了在她身邊伺候的小丫鬟們,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她們低著頭,跪在外間,連頭不敢抬。
管家亦是屏住呼吸,不敢驚擾了跪在床邊的男人。
薑雲歲順著他們的視線看了過去,竟然瞧見了躺在床上已經斷了氣的自己,裴聞垂著臉,神情專注用手帕一點點幫她擦乾淨唇角的血跡,他的手指好像在顫,黑沉沉的眼睛深處像是映著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憔悴蒼白的模樣,仿佛整個人都被打碎了。
“郡主?郡主?到了。”宜春輕聲將在睡夢中的人兒喚醒。
薑雲歲悠悠轉醒,還有些發怔,方才那個夢實在太真實了,宛如發生在她眼前。
夢大抵就是夢。
她就算死了,裴聞也不會多難過。
薑雲歲扶著馬背緩緩下了馬車,大理寺的匾額瞧著就正氣淩然,她還沒進去,就被拒之門外。
便是她拿出郡主的身份,一時半會兒也無用。
薑雲歲隻得先說:“我與你們的宋大人是舊相識,你們去通傳一聲。”
她也沒撒謊,她和宋聞璟昔年也算一同在太學讀過幾年書。
隻不過她,一向對他們敬而遠之。
從不主動去招惹。
很快薑雲歲就見到了宋硯璟,她倒是沒想到他會出來。
“宋大人,我想見見我弟弟。”
宋硯璟默不作聲打量了她好幾眼,眼底幽深晦暗,黑漆漆的眸色有種讓人看不穿的深意,他笑了笑:“郡主,這事兒您求臣也沒用,皇子犯法庶民同罪,待臣審了案子,您自然就能見到他。”
宋硯璟就是隻狡猾透頂的老狐狸,做壞事從不留尾巴。
他既然這樣說,就已經有了能定罪的證據。
薑雲歲有時候想想,也不能怪皇家無能,而是這些個朝臣都個頂個的聰明,心機城府,樣樣不俗。
擺弄起人來,不費力氣。
裴聞是一個玩弄權術的高手。
宋硯璟也是一個。
就連挨打的那位,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她那個沒來得及拜堂成親的夫婿,就是被幾個人聯手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如今,皇家甘當傀儡,與世家權臣倒是還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薑雲歲咳嗽了幾聲,宜春趕緊給郡主披上了鬥篷。
宋硯璟盯了她的臉看了半晌:“郡主身體不好,還是先回府吧。”
薑雲歲蒼白的膚色咳出了幾分血色,她緩了過來,蹙著眉頭輕聲道:“不知宋大人能否看在往日的情分通融一二,我隻需半柱香的時辰。”
靜默半晌,宋硯璟竟然鬆了口:“也罷,臣陪郡主過去。”
薑雲歲跟在他身後,一路穿過複雜的長廊,悄然進了院落深處的地牢。
好在薑敘白雖被關押在此,但是如今看起來還安然無恙。
宋硯璟在門外止步,沒有隨她進去。
薑雲歲看見這個弟弟,都不知說什麼好。
“你平白無故打人做什麼?”她問。
薑敘白冷著臉,並不領情:“你彆來這裡,快些走吧。”
地牢裡寒氣重,他姐姐體弱多病的,來這種地方就是找罪受。
薑雲歲知道她弟弟就是嘴硬心軟,她孤立無援時,就隻剩下他還記著她這個姐姐。
不知他那時是怎麼說動的宋硯璟,兩人瞞過護衛的眼睛,一並進了聽瀾院。
那日她剛睡醒不久,身上披著裴聞的外衫,從裡到外都透著他的氣息。
雪白細膩的脖頸,那片嬌嫩的皮膚映著青青紫紫的淤痕。
薑敘白瞧見她這副樣子,氣得要去殺了裴聞。,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