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在下也有所求，隻是不方便透露。”戚掌使十分坦蕩地承認，“神木本是天生靈物，使其蘇生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以命換命。用天生靈物去滋養枯萎的神木，使其枯木逢春，再次降世消災。在下所求，不過一顆拾語木心而已。”
戚掌使所求之事在她看來就是一場豪賭，要拾語木死而複生並不難，可要得到拾語木心難上加難。
“聞天語所求亦是我所求，隻是戚掌使你所求之事......”
戚掌使道：“龍女大人隻需讓神木複蘇即可，至於木心在下自有辦法。為表感激在下願意為大人做一件事，這件事大人可以考慮清楚再下決定，您需要時我自會出現。”
應阿京並不關心他要拾語木心的目的，更不需要他送自己一個人情，慎重考慮後她還是承了情：“戚掌使你可想清楚了，聞天語既然已經定下我的結局，那麼我也會毫不客氣地向她索取同等的回報，對你也是如此。”
他似乎並沒有把她的提醒放在心上，應阿京答應不答應都是一樣的，唯一的不同是自己的介入恐怕會對未來有一點點影響。想必大度如聞天語，不會計較他微不足道的私心。
他們很愉快地結束這次短暫而又隱秘的對話，塵封在某一個檔案庫的天書上記錄下了這一段不為人知的交易。
戰爭的殘酷往往不會因休戰而停歇，疾病、饑餓、貧窮宛如黑雲一直盤旋在人們的頭頂，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擺脫不了惡孽的侵蝕。因疫病而死去的人們成為孤魂野鬼，不甘與妒恨滋生出怨靈，活著的人成為攻擊的對象，循環往複直至常世再無活人。
死去的人與正在死去的人其實沒有什麼分彆，惡鬼橫行於世，人人自危，人人都是邪祟。應阿京再次撐著青傘站在那間破敗的龍女祠外，聽著風雨鞭撻神像，仿佛是在懲罰神的不作為。
“師尊。”不知何時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青年，他的雙臂垂在身體兩側，雨水順著指尖滴落，雨霧之中看不清他的眉眼，隻看得見他微微頷首，“我願意以身殉道，救天下黎民百姓。”
應阿京奇道：“如何救？拿你幾百年的修為去救？還是拿龍族的壽數換每個人活一天？”
“我......”長瞻的話噎在喉嚨，長舒一口氣後，才道：“能救一個是一個，總歸能繼續撐下去。”
“撐下去又能怎樣？適應不了環境一樣得死，早死晚死有什麼區彆？”應阿京嗬斥道。
長瞻忽然扯住她的手臂，迫使她麵對自己，剛想據理力爭，抬眸就見她眉梢上的悲慟，一時間腦子空白忘了要說的話。
“這世道哪還有活人？都是一群行屍走肉罷了，救什麼？他們都不想活，救了有什麼用？死的想要把活的弄死，活的想要把死的弄活。哈哈哈，我以為神族隕落就天下太平，人人都可以有活下去資格。我錯了，我錯了。活著的資格是要自己去爭的，爭不贏隻能認命。一個窟窿用另一個窟窿去填，然後變成更大的窟窿，怎麼都填不上。”
她胡言亂語越說越激動，說著說著把傘丟在泥水裡，“原來什麼都沒變，我們沒變，他們也沒變。非得重蹈覆轍，非得是這個結局嗎？”
長瞻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隻能默默撿起傘遮住她，“師尊，讓我試試，說不定能有轉機？”
“聞天語，聞天語，她不是天道嗎？天道在哪裡？”她本不該出現這種無能為力的情緒的，她好累，她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