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遊蕩於無冬雪原上的黑色冬狼居然真是北風神裔?但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特蘭西亞人將它帶來的嗎?還是說那位造物神選閣下提前就感知到了夏爾多港的風雲聚彙,所以特意帶上了這樣一位強力打手?”
就在距離港口區並不遠的商業區的一棟高樓上,拄著手杖的“學者”正在通過一個複雜的望遠鏡眺望著海麵上的戰鬥,在看到冬狼呼喚寒災席卷港口區的時候,他就知道大袞密教對港口區的突襲要失敗了。
輸得也不冤,畢竟誰也沒料到在熱那亞半島會出現一頭傳說生物。
但學者臉上並未有苦惱之色,相反,他眼中充滿了感興趣的探究,如果時間合適,他真的很希望能和厄裡斯閣下見一麵,從它身上取點生物樣本什麼的,這一定會對他接下來的研究很有幫助。
遺憾的是,時間對於任何人都很冷漠。
他現在必須離開這溫暖之地前去完成自己必須完成的事了。
“滴答滴答”
學者將自己的紳士高筒帽戴在經典的地中海發型之上又將桌子上不斷發出提示音的鬨鐘關閉揣入懷裡,他最後帶著懷念的表情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房間。
在書桌上擺著一張老照片,那是他剛剛放在這裡的。
很多年前,他將這張照片帶在身上開始了自己的遠行,而現在,他將它放回這裡代表著自己終於帶著尋獲之物回到了故鄉。
“那些孩子們一直在有意的保留這房間曾經的樣子,就像是想要回到美好的舊日時光裡,躲避冰冷的現實。我還是沒能把他們教好,對未來抱有畏懼可不是一名合格的機械師應有的心態呀。”
學者歎了口氣,拄著手杖推開門。
在門外站著一名喬裝打扮成侍者的男性影精靈,這會正以一種期待又忐忑的目光看著學者,而在他身旁是一個可以背負起來的類似於棺材一樣的裝置,在其鏡麵偶爾反射出的光中能依稀看到其中沉睡著一名姑娘。
她的臉頰被嚴重燒傷,猶如厲鬼,必須待在這個便攜式的生物艙裡才能吊住最後一口氣。
“潘妮的情況已經很糟了,學者大人,我們什麼時候能去救她?”
男性精靈用一種哀求的聲音問了句,學者聳了聳肩,語氣溫和的說:
“彆這麼絕望,孩子,我們這就去!一切都安排好了,隻等待你的導師帶回我年輕時製作的‘聰明帽’.彆在意這個名字,它可以幫助可憐的潘妮。
帶上你的朋友跟我來吧,接下來的旅程可能會有點顛簸。”
“好的,好的。”
稍有點懦弱的男性精靈立刻背上了自己的好友,亦步亦趨的跟著學者離開了這棟在商業區並不起眼的高樓,在他們來到門外時已經有一輛載人型的步行機在等待了。
但讓人詫異的是,這步行機並未有操縱者,它在“無人駕駛”的狀態下來到這裡的。
“複蘇,帶我們去那裡吧。”
上了車的學者輕聲說了句。
無形的數據意識便開始運作,讓步行機啟動在風暴之夜中向外城區的方向前進,為了照顧生病的潘妮,學者還特意讓步行機的步伐更穩定一些。
“你叫伯蒂?伱喜歡這個姑娘?”
在沉默中,正在看著一副地圖的學者突然抬起頭問了句,這讓對麵的男性精靈一下子結巴起來,擺著手說:
“沒沒有!潘妮是厲害的武士和刺客,是能繼承薩裡伏大人衣缽的精英,我隻是個沒什麼本事的機械師和考古者,我還是個男人我們兩在影精靈社會裡的地位天差地彆。”
“但那是在尋常的影精靈社會裡,據我所知,薩裡伏的派係裡不講究這古怪的男女對立,這也是我最欣賞影刃閣下的地方,作為一個在影精靈們那扭曲至極的女尊男卑的社會裡成長起來的人,他對那種毫無理由的不平等深惡痛絕並決心做出改變。”
學者如老頭子一樣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男性精靈,他溫聲說:
“作為他的追隨者,我覺得你應該更深入的理解一下薩裡伏的理念。
你不是卑微的男人,孩子,現在的你是一個為了愛人甘願來到世界上最危險城市中冒險的勇士,我敢說,即便是影精靈家族裡最勇敢的女人們也不會在這時候跑來夏爾多港。
你已經比她們更厲害了。
另外,如果你真的傾心於潘妮小姐的話,不如抓緊這最後的時間與她告彆吧。
在我親手進行的生命轉換結束之後,她將以全新的姿態複活。
在那種情況下,我也無法保證潘妮小姐一定能保留她的情感你理解我的意思嗎?她會重新活過來,但或許對於你來說,這就是你最後一次見到熟悉的她了。”
“我我沒辦法”
男精靈頓時有些糾結。
看到他的樣子,學者嗬嗬笑了起來,又取出紙筆遞給了他,說:
“沒辦法說,那就寫下來吧,將你對未來的期待與你的感情都寫下來,我保證潘妮小姐會看到的。”
“好的。”
影精靈伯蒂點了點頭,接過了紙筆,在微微搖晃的,載著他奔向不安黑夜的步行機裡認真的書寫了起來,這一幕讓學者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後又搖了搖頭。
似乎是在為這段注定不會有結果的感情而歎息。
與此同時,在夏爾多港的大學城博物館裡,換上了黑暗的刺客製服的薩裡伏·影刃正如幽靈一樣行走在死寂的走廊上。
這座博物館收藏著半身人文明中各種獨特且具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不過在過去一段時間裡,這裡已經被臨時作為一處避難所,下五層全是難民們居住的地方,而原本的收藏品都被轉移到了上層。
影刃需要找到學者留在這裡的東西,拿到它才能拯救自己的弟子。
他心中一片平靜近乎於死寂,這是刺客在執行任務時必須有的狀態。
邁著輕盈的步伐行走在大理石的地麵上,窗外在風暴中時而亮起的雷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這嘈雜的外部環境有利於刺客和竊賊的行事,儘管到薩裡伏這個等級已經用不到這些協助了。
他很快就找到了那東西的所在地。
就在一處偏室裡與一些展覽品堆放在一起,因為時局動蕩導致這些收藏品也沒有被良好的保護,彆說是什麼保險裝置了,連圍欄都奉缺,隻有偏室大門上的一把舊鎖子作為保護。
這當然攔不住一位出類拔萃的黃金者。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便走入其中,又伸手將展櫃打開,將那個造型奇特還點綴著很多小燈泡的機械風格的頭盔取了出來。
這玩意被學者叫做“聰明帽”.
真是很難理解年輕時的學者到底有什麼樣的奇怪思考。
薩裡伏將它收好就準備離開,但就在轉過身打開窗戶準備從高處跳下去的時候,他突然回頭看向身後。
在偏室門外有孩子的哭聲響起。
那哭聲相當彷徨,還混雜著“媽媽”的叫聲,看起來像是一個孩子在這風雨之夜走丟了。
影刃猶豫了一下,他本不該多事,這博物館也算是非常安全的地方,即便是這孩子在這裡度過一夜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如此勸說著自己,然後關上窗戶麵無表情的轉身走向門口,就如變魔術一樣在邁出偏室的時候,薩裡伏已經用影精靈的秘法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名平平無奇的博物館工作人員,就連服裝都偽裝的惟妙惟肖。
偽裝,這是一名刺客必須掌握的技能。
“小朋友,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很輕鬆的就找到了那個縮在黑暗牆角裡抱著頭痛哭的人類小男孩。
那姿態像極了三十多年前自己在永恒裂穀的村莊裡撿到潘妮和伯蒂時的樣子,或許在更早之前,自己被楚門大哥在城外撿到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無助和膽怯。
影刃上前蹲下身,用儘量溫和的聲音說:
“你母親呢?”
“母親不見了嗚嗚我想要在這裡找到她.”
哭泣的小男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位麵無表情但語氣溫和的叔叔,他眨著眼睛說:
“叔叔,你為什麼還沒下班?”
“我本來馬上就要下班了,結果聽到了你的哭聲,真是個小可憐。”
薩裡伏很戲精的歎了口氣,伸出手對那孩子說:
“跟我來吧,我把你送回下層,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半身人們將很多危險的收藏品堆放在這裡,雖說不大可能出問題,但還是小心一點好。”
“嗷,好的,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那小男孩握住了薩裡伏的手,跟著他走向下層的階梯,在窗外的風雨飄搖的嘈雜聲音裡,小朋友語氣怯懦的說:
“外麵好黑!就像是在夜晚走路時看不到一點燈火,我不知道該往哪去,好像走到哪都是錯的,沒有了媽媽的帶領,我一定會在這樣的黑暗裡迷路的。
我隻能退回到了我之前在的地方。
我一直想要像自己曾經的朋友那樣勇敢,但我做不到,我努力的模仿他但我永遠沒辦法成為他。
我隻能哭。
我是不是很軟弱?叔叔?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因為我感覺你話裡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