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起手指列舉的男人。
和他插科打諢的男人。
下筆如刀的男人。
全是月影光希。
從他踏入酒吧的那一刻開始,無孔不入的監控就已經將他的表現完全映照在攝像機裡,隨時等待著查看。
當然,還有攝像機照不到的地方。
曖、昧調笑的男人。
小心撫摸他膝蓋的男人。
向他表明心跡的男人……
琴酒仿佛產生了一個幻覺。
自己的膝蓋依舊在被撫摸著。
那隻手寬大、修長,帶著薄薄的筆繭。
是月影光希的手。
琴酒突然覺得很不自在。
他的心頭縈繞著無法解開的疑惑,以及莫名的凝重。
隻是身旁還有其他下屬在,他強行按捺下去,並沒有表現出來。
對方顯然也沒意識到琴酒的皺眉和此時正在播放的影片無關。
她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專注觀察著錄像,爭取從每一個微末的表情中探索出月影光希的心理。
看著看著,她忍不住嘖嘖稱歎。
“很神奇,真的很神奇。”
“組織裡的神秘主義者不少,但從沒有一個像他這樣奇怪。”
琴酒取下煙點了點,示意她繼續說。
“那些渾身充滿謎團的家夥,每一個都仿佛勝券在握,因為掌控著彆人不知道的信息而顯得有些慵懶和傲慢。”
“他們從不緊張,從不露怯,甚至不會展露出對某種事物的渴望……”
似乎是怕自己說的太過浮於表麵,她緊接著還舉了個實例。
“老大,你還記得貝爾摩德吧?”
“她就從來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她很快的點了個暫停。
投影出的大屏幕上,月影光希瞳孔微縮,肩膀緊繃,流露出很明顯的緊張和局促。
在畫麵的另一側,水穀哲也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臉正巧麵對著畫麵。
琴酒敏銳的注意到,身旁原本還在侃侃而談的下屬突然安靜下去。
他抬起頭掃了對方一眼。
“怎麼了,粉紅?”
粉紅僵硬的扯起嘴角回答:“沒什麼,隻是覺得這家夥突然被嚇到的樣子太有意思了。”
“雖然很快就強行恢複鎮定,但他怎麼看都不像做情報商這一行的人呢。”
琴酒點頭,又問。
“你怎麼看?”
“我能怎麼看?”粉紅笑著回答,“隔著屏幕看總歸是有點不清晰,我想和他麵對麵的談談。”
“不過我有九成把握,他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冒牌貨!”
聽著粉紅的判斷,琴酒掐滅手中的煙。
半晌,他才開口。
“明天,我帶他本人來見你!”
粉紅剛笑著準備答應,辦公室的門就被扣響。
伏特加回來了。
他快速走到琴酒身邊,彎下腰低聲彙報。
“老大,他沒有碰我們安排的人。”
琴酒的神色隱約有些複雜。
“他怎麼說?”
伏特加迅速看了眼旁邊坐著的女人。
粉紅笑嘻嘻的衝著他吐了個煙圈作為招呼。
琴酒簡短的催促:“直說。”
“他說……他很滿意你的禮物和答複。”伏特加有些猶豫的回答,“不過表情看起來有點猙獰。”
琴酒的眼神閃爍起來。
粉紅倒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還看不上老大送的人?那他想要誰,老大嗎?”
在看錄像的時候,她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句石破天驚的“包括你”。
不過和大多數人一樣,粉紅將這句話理解成月影光希想要動搖琴酒、從他那裡拿回主動權的話術,因此也沒當回事,隻是笑著打趣。
她隨口這麼一說卻是讓琴酒和伏特加都身體一震。
“粉紅佳人。”琴酒的聲音很是低沉緩和,內裡充斥著滲人的殺意,“想死嗎?”
粉紅差點被嗆住,立馬擺擺手訕笑著回:“不想,不想。”
琴酒冷眼看了她許久,突然問:“你是阿美莉卡人?”
粉紅佳人一愣,回答道:“新西蘭人,同時擁有阿美莉卡國籍而已。”
琴酒緩緩點頭。
他記得阿美莉卡那邊的情報組織是不會允許雙國籍的人加入的。
水穀哲也雖然頂著一張霓虹的臉和一個非常霓虹的名字,但他實際上是個單阿美莉卡國籍人。
“我記得你加入組織也有五年了。”
“是啊。”粉紅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加入組織的事情,眼神中閃過一絲懷念。
琴酒沉吟一會兒,突然說道:“資曆也夠了。從今往後,酒吧交給你打理。”
對組織來說,酒吧一直是情報處理中心,組織所有的情報都會送到這裡來彙總整理,之後遞交到琴酒的辦公室去。
雖然有水穀哲也的背叛在先,但既然人已經被殺,東西也已經找了出來,琴酒對這裡暫時還是很放心的。
“真的?”粉紅很是驚喜的掐掉手中的煙蒂,“那我明天也能站在吧台裡給你遞酒送點心了?”
“?”琴酒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想毒死我?”
粉紅嘴角的笑容瞬間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