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昱帝冷著臉,“但說無妨。”
那太監這才低聲道:“是從秦小姐衣中發現的……”
一語既出,眾人都是官場上的人精,此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看向秦府母女兩人的目光頓時耐人尋味起來。
秦夫人臉色煞白,慌不擇詞之下竟想將罪名全部按在康平小郡王身上,“陛下陛下,這其間定然是有誤會啊陛下……一定是康平小郡王強迫我女兒啊……”
“秦夫人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家胤兒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還用得著強迫你家女兒,這分明是你家女兒覬覦郡王妃的位置,勾引得我家……”
不多時,便上演了一場狗咬狗的大戰。
“這簫胤還想求娶樓氏嫡女,誰知道今遭便出了這樣的事情。”
“可不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噓,你可小聲點,雖說這簫胤府內妻妾成群,但好歹有個郡王府的稱號,這郡王妃的尊貴總有人趨之若鶩。”
秦笙滿臉絕望地跌落在地,麵紗下的臉死灰一片,她知道自己已經完了,正在此時,視線對上一道平靜如水的目光,她的眼睛瞬時瞪大,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她,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計劃……
沈子衿站在眾人身後,神色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眼底閃過幾近冷酷的光。
她未曾想,竟真會有人做出這般喪心病狂的事情,如果她沒有早日知曉秦笙的計劃,如若她沒有提前知道將樓嫿轉移開,那如今在房內的人會不會就是阿姐。
秦笙本想將這招用在範景笙身上,不料對方半路被發現端倪的葉將闌叫走,這才被以為計劃一切照常進行的康平王鑽了空子。隻是他也沒想到屋內的人並不是樓嫿,而是秦笙。
終究是終日打雁,被燕啄了眼,自食其果罷了。
鬨劇落幕,離宮前,沈子衿去尋了那位殿上被秦夫人扇了一巴掌的小宮女,從袖中拿出一個錢袋子,讓她去治治耳朵和紅腫的臉。
小宮女衣裳簡樸,被她的動作驚得頓了好半晌才回過神,跪在地上磕頭道謝。
她不過是個當值的小宮女,卻平白受了這樣的委屈。
生逢亂世,人人都是浮萍。
宮宴草草散去,而秦府則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據說那秦小姐回去後便形似瘋癲,整日胡言亂語,不停喊著樓嫿的名字,讓人一陣唏噓。民間最不缺的便是好奇心和八卦,這會已經差不多編排出一出大戲。那秦小姐莫不是嫉妒那樓家大小姐,本想設局毀了人家清白,卻不料自己著了道。總之,秦小姐,以及秦府的名聲算是臭了。
相比於趙府的鬨騰,樓府則是繁忙得多。
婚期將近,要忙的大事小事多到數不清。
這樣的鬨劇持續了半月餘,直至秦府傳出秦小姐癸水未來,整日乾嘔的事情。也不知道秦府使了什麼手段,康平小郡王府這才不得不以郡王側妃之禮迎娶秦小姐進門。
同日,便是範樓兩家的訂婚之日。
與郡王府的簡陋敷衍相比,樓範兩家的婚事則是風風光光,十裡紅妝,樂聲不絕,萬人稱頌。
樓嫿出嫁那天,雲霞成綺,嬌妍似錦。女子鳳冠霞帔,風姿綽約,隻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沈子衿站在樓閣之上,遠遠地望著女子上轎離開的倩影,神情微恍惚,半晌卻是自嘲般地勾了唇角。
“小姐怎麼不去送送大小姐,此去一彆,姑蘇與京城遙遙相隔,再見可就難上加難了。”
沈子衿聞言神色怔忡,良久隻淡淡笑了句,“有阿祁去送就好了,阿姐看到我指不定要落淚,新娘哭花了眼可不吉利了。”
最後一句嗓音低低的,猶如歎息般融入風中消失不見。
沈子衿轉身進屋。
終憶起,浮雲來去,終有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