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奕回到王府,對著桌上的禮單足足發了一夜呆。
“青峰。”
他下巴上有些青色胡渣,眼窩也深邃了些。
青峰推開門走進房間,就看到自家王爺這副模樣。
他心中大駭,上次見王爺這般模樣還是先皇去世的時候。
那天他留在先皇的寢殿裡,出來的時候就是這副失魂落魄的樣。
他手裡拿著先皇的遺詔,緩緩展開,在文武百官麵前宣讀。
稚嫩的聲音響遍了整個明泰殿,直到他宣讀完,太後似乎鬆了一口氣。
隨後整個皇宮傳出悲鳴,天下同悲。
“皇上駕崩!”
一遍又一遍的傳話穿入他耳朵裡,宮奕抬眼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母後和皇兄。
他將聖旨放在先皇枕邊,眼中不再是從前幼稚。
那一年,他才六歲。
辰帝繼位不到一月,太後就將宮奕送到靈嘯宗,由他祖父親自照料。
青峰和赤峰是雙胞胎,千挑萬選後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長大的。
兩人比宮奕還小兩歲,兩個小哭包離開京城的時候四歲。
一人手裡拎著一個比他們腦袋還大的包袱,陪著宮奕跪在靈嘯宗外。
終究一個時辰後,宮裕東還是不耐煩地跑了出來。
任憑他怎麼罵,宮奕都跪在地上不動,眼中絲毫沒有任何情緒。
後來東峰來了一個白白淨淨的哥哥,說是哥哥,其實也就比宮奕大一歲。
七年後,北疆叛亂,宮裕東直接將他們四個人丟出去,並放言若是戰事不能平定,就將他們四個都趕出宗門。
十三歲的宮奕隻需要一場大戰,就能成功突破到大靈尊。
於是在宮裕東麵前放下豪言,“此去若北疆不敗,我宮奕以血祭天!”
宮奕到達吳州的時候,敵方已兵臨城下。
北疆主帥納蘭令同樣隻差一步便可踏入大靈尊的境界,然而宮奕隻用了一拳就取了他的性命。
主帥已死,按理北疆應當撤退才是。
納蘭青玉禦駕親征,召集北疆百萬士兵揮師南下。
樓宗漢一夜調動各地兵力,大型傳送陣閃爍了四五次,險些要了他的性命。
“王爺,北疆為此一戰顯然已經準備多年,否則百萬士兵如何能一夜到齊。”
離開時,樓宗漢抓著宮奕的胳膊,神色堅定,大有慷慨赴死的意思。
宮奕從他手裡拿過兵符,“侯爺儘管放心,我大興必定寸土不讓!”
白玉謙多次變換模樣,拚死帶來榮家兵書,卻隻有殘破的幾頁。
自從榮國公死後,兩女一個加入秦家,一個入宮成了德妃,榮家兵書也就沒了蹤跡。
一夜吳州也隻集結了五十萬士兵,整整差了一半。
青峰帶著一張破布匆匆趕來,“一請靈嘯宗,二請文司雨,三請封海斯,四麵合圍,陣法交替攻擊,一斷糧草,一斷水源,一引入甕,終困敵如獸。”
宮奕握著破布,這方法一旦使用,必定要失去不少精銳,還需要幾家陣法配合精準,否則被圍剿的就不一定是誰了?
雖冒險,但結果值得一試。
文司雨第一個趕到,卻表態不願參與三國戰爭,不過一定會護住宮奕性命。
靈嘯宗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靈越師太,另一個就是靈嘯宗宗主靈雲。
他們需要兩人配合才能開啟大陣,封海斯一人便可啟動。
多年經營,青峰深知僅有這幾人可信,如今少了一位,便是給了對麵一個突圍的缺口。
“去請清月君。”
城樓下傳來士兵廝殺的呐喊,“我去北方,吳州交給你,清月君來後,請她立刻開啟陣法。”
青峰拚命搖頭,“清月君已經多年沒有突破,生產時早已傷了靈珠,如何使用陣法!不如請秦老將軍!”
樓宗漢如今命在旦夕,宮裕東能讓靈越和靈雲來已經是最大的退讓。
秦家,宮奕想起來先皇臨終前的囑咐,拳頭握緊鬆開好幾次。
“兩個都請來。”
青峰立刻消失在原地,兩位都在京城,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能回來。
等他回來的時候,隻剩力竭的靈越靈雲。
“王爺人呢!”
“極地傳來噩耗,封海斯的女兒和女婿雙雙跌入牆下,被颶風撕碎,他老人家直接離開了。北疆發動了全麵攻擊,王爺已經帶著精銳到敵後廝殺了!”
而此刻,宮奕搶奪到存有北疆糧草的空間戒指。
身邊僅剩下文司雨和一個秦家的小兵,他帶來的一萬人死後居然相互攻擊,而北疆的士兵也是如此。
若非文司雨使用異火焚燒,隻怕整個天下都是如此了。
他身上有多處傷痕,小兵正在給他上藥。
突然,他隻覺得氣流湧動,體內的靈力抑製不住的要爆發出來。
文司雨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那小兵立刻用火焚燒了自己,死無對證。
西邊交戰的士兵苦苦等待北邊的傳送陣亮起,他們這一萬人麵對多出數十倍的敵人,拚死也算殺了四五萬人。
再往後退就是絕望森林和流沙之地的交界,那裡有一個颶風撕出的裂口。
“蘇將軍,齊王那邊或許出現了意外,已經兩個個時辰了,天色快黑了,還沒看到陣法亮起。”
蘇啟成握緊佩劍,看向身後的深淵。
“寧死不做北疆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