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張得老大,隨後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墨嵐放下書,走到他身旁蹲下,捏著他的臉左右轉了兩圈。
“小模樣,還挺標致,洗乾淨,今晚送到我房裡。”
跟著來的兩個小童立刻跪在地上,匍匐著身子,“家主,正君說過沒有他的允許,您不可以和夫郎們隨意同寢。”
小童心裡有些無語,家主又玩這種假死的遊戲,還好家裡有個精明能乾的正君,總能識破她的計謀。
墨嵐站起身,摸著下巴,看來這正君不簡單啊,府裡的仆人都隻聽他的話。
她就是個空架子,靈魂剛剛融合完,記憶也在她腦海中慢慢的變得完整。
她這夫君,來時便雙腿殘疾,大婚之後總是深居梨園,花家一應事務他都能處理得很漂亮。
卻好比那山上的白雪,萬年不化,冷漠疏離。
墨滿確實給她挑了個精明能乾的夫君,不過,就是太精明了,才不讓人放心!
墨嵐撿起一根木棍,拿在手裡晃了晃,“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是花府,沒錯吧!”
“是。”
“你們剛才叫我家主?”
兩個小童微微抬起頭對視一眼,又低下頭回答道:“是。”
墨嵐坐到台階上,雙手撐在身後,仰頭伸了個懶腰。
“按照青雲律例,家仆不聽主子的話該如何處置啊?”
兩個小童把頭埋得更低了。
“家主若是想知道青雲國的法律,該去廷尉府才是,兩個家仆能懂什麼?”
話音剛落,院子外就傳來軲轆軲轆的聲音。
抬頭便望見一白衣男子坐在木質的輪椅之上,腿上放著一堆冊子,身後的侍從推著他。
正是夏日炎炎,一陣風吹過,掀起他的衣擺,上麵墨印的蘭草隨風飄動,
光潔白皙的麵龐,棱角分明的下巴,濃密而又細長的眉毛,長而卷翹的睫毛下,一雙黑而深邃的眼眸淡漠的看著她。
“惹了家主不愉快,自己下去領板子。”
兩個小童連忙應是退了下去。
侍從推著輪椅到她身邊,墨嵐翹起二郎腿,也盯著他看。
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欣賞,什麼叫空穀幽蘭,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隻見他依然麵無表情,薄唇微啟,“既然家主清醒了,這是上個月的賬冊,請家主過目。”
墨嵐坐直了身子,從他放在腿上的冊子之中拿了一本在手中翻閱。
六月十四日
聚歡樓還銀一百二十八兩
六月十七日
賠付商販錢銀四十八兩
......
墨嵐越看心越跳的厲害,嘴角不斷的抽搐,這都是她那一魄乾的好事。
橫衝直撞,打架,賒賬,醫藥費,一個月下來就支出上千兩。
因為她名聲差,家裡所有的鋪子加起來收入不過七八百兩。
其中也不乏來要假賬的,奈何她以前名聲太差,人又癡傻,被哄騙簽字畫押是常有的事。
賬房見了欠條和損失報賬,就直接給錢,反正來問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帳中還有多少銀子?”
“一分不剩,上月府中下人的例銀還沒有發,家裡的產業因為虧損都關了門,還有債主在門口等著要錢,該怎麼辦,還請家主定奪。”
他說話甚是輕鬆,甚至是事不關己,墨嵐聽著笑了笑。
如此甚好!
“那就變賣家當,把仆人都打發走,古董也賣了,那些個瓶瓶罐罐的也沒什麼用,把外債還上,另外兩位夫郎若是看上什麼自己帶走,這府上如今是養不起閒人了,至於你......”
上下打量一番,她這夫君若是沒有做什麼手腳,也枉費他在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麼久!
“你我本是夫妻,理應同甘共苦,這種時候我自然不會任你流落在外,這園子就抵押給官府,也有個上萬兩銀子,隻是以後要換個小一點的院子住了,委屈你了。”
原本搭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緊,就連衣擺也皺了皺。
“是,無葉明白了。”
墨嵐眉毛微挑,嘴角的笑意掩藏不住,君無葉,跟老娘鬥,你還嫩了點!
“嗯?”
婉轉的哼唧聲從身旁傳來,柳如雲恰到好處的醒來。
“嗚嗚嗚嗚,妻主,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柳如雲起身,趴在她的大腿上,哭得梨花帶雨,手裡的絹帕時不時擦擦眼角。
君無葉讓乾一把自己拉開些,轉過頭去,看不慣他這幅樣子。
墨嵐閉上眼睛,在腦海之中搜尋一番。
這家夥在她癡傻的時候沒少攛掇她乾傻事,她偶爾清醒的時候,又是一副愛妻心切的模樣。
好一個綠茶男!
“雲雲啊,花家破產了,以後你就要跟著我吃苦了,不如現在去收拾一下,離開吧。”
柳如雲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她,眼角下的淚痣,平添了幾分嫵媚,“可是人家舍不得妻主!”
墨嵐看著她,一瞬間視線變得模糊,隨後推開他,狠厲的看著他。
攝魂術!
難怪原來的墨嵐那麼聽他的話!
“舍不得也得舍得,這次真的放你們離開,君無葉,隨我一起去取了房契,剩下的人,處理乾淨!”
墨嵐此刻心臟都是砰砰跳的,還好剛才陌源提醒她了,這些個男人太危險了。
等她從君無葉那裡摳出點錢來,就一個人去瀟灑,到時候,什麼樣的聽話的男人得不到!
柳如雲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冷冷的看著墨嵐離開。
那毒藥反而讓她清醒了,原本墨滿在的時候,他是樂意留在花府的。
可是現在,墨嵐一戶被踢出花家,墨滿死了幾個月了,上頭也不見有任何動靜,或許這步棋他下錯了。
不過嘛,既然毫不費力的就可以離開,自然是能薅多少羊毛就薅多少。
對了,寒江一直想離開得到那個東西,那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順便再幫幫他。
臉上再次掛上嫵媚的笑容,扭著小蠻腰,拿著手絹扇著風,一搖一擺的離開了。